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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查遜聳聳肩,有些悲哀的道:「這我也知道,但無論如何,要把骸骨接回鄙國,葉落歸根。」
葉昭微微點頭,端起咖啡慢慢飲了一口,這時休息室門被輕輕叩響,隨即東洋通商大臣張有存走了進來,葉昭見了就笑道:「趙秉夔走了?」
「是。」張有存給王爺請了安,才恭恭敬敬站起回答。
葉昭起身,走到玻璃窗前,卻見一行朝鮮官員正登上小舟,而甲板上,兩排穿著草綠軍裝,頭戴鋼盔的步兵正齊刷刷敬禮相送。
「敬——禮!」當這異常響亮拉著長音的聲音響起的時候,實在把趙秉夔嚇了一跳,回頭看去,卻見刺刀如林,那雄赳赳士兵的雪白手套甩出整齊弧線,氣勢如虹,雖然只有十幾二十人,卻仿佛是千人萬人,一往無前。
趙秉夔心裡抖了一下,這是中國官兵?令人脖頸子都冒涼風。
舯樓休息室內,葉昭迴轉了頭,笑問張有存:「他怎麼說?」這趙秉夔是漢城最有權勢的兩大氏族其一豐壤趙氏的族長,現今朝鮮大王大妃即是出自豐壤趙氏,這人份量不輕。
張有存笑道:「他說會與中國皇帝通力合作,再不承認偽王的合法性,此番回去將會說服他們朝鮮大王,向南國稱臣,只是安東金氏一向與北京偽王暗通曲款,他的阻力很大,也希望得到咱們的支持。」
趙秉夔幾乎是與李昪稱病的文書一起到的,自然令人思量。
「王爺,我按照您的吩咐,答應會支持他。」張有存說著,又有些猶豫的道:「只是,據卑職所知,前些年趙秉夔的義父、伯伯都是被金家逼死,兩家可以說仇深似海,卑職是擔心,他想借刀殺人。豐壤趙氏一向守舊,屠殺傳教士一事就是趙家所為,卑職不相信其會同我們在通商等事上達成共識。」
葉昭微微一笑,擺擺手:「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想法,趙家難道就不會變成開明派?開明派又一定符合咱們的利益嗎?不過,這些都不是問題所在,答應支持他,但這支持的限度不是在咱手裡嘛?」
張有存躬身道:「王爺說的是。」心說倒是自己杞人憂天了,說起外事,誰又濟得上王爺?
葉昭慢慢端起了咖啡杯,琢磨著朝鮮的這點事兒,現今國王李昪,好像和歷史上同治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都是好色荒淫,都是年少夭折,現在想想,好像李昪也就有兩三年的壽數,也不會有子嗣,不然也不會有電視劇里幾年後明成王妃入宮。
不知道自己早早來打開國門,會不會令李昪憂鬱早逝,想想咸豐帝也好、同治帝也好,都是因為自己扇動蝴蝶翅膀早早離世,而現今廣州的同治帝早就不是歷史上的同治了。
但聽說李昪此人倒是心寬的很,又會不會因為中國炮艦的到來令他發憤圖強延了壽數呢?
琢磨著種種可能,葉昭漸漸陷入了深思。
……
三日後,中國船隊還是停泊在海灣中,既無朝鮮官員前來覲見,又無兵船前來驅逐。
站在甲板上眺望江華島,葉昭淡淡的問:「可曾與趙秉夔說過三日期限?」
張有存忙躬身道:「下官一再言明,慎而又慎,與趙秉夔說的明明白白。」
平遠水師副將、鎮海號管帶裴天慶也站在葉昭身側,此時就恨聲道:「朝鮮人妄自尊大,就該教訓教訓他們。」
張有存道:「只怕是趙秉夔搗鬼,故意隱瞞此事。」
葉昭微微點頭,轉頭對裴天慶道:「發信號,令靜波號靠近江華島補充淡水。」
裴天慶立時喜上眉梢,興沖沖的喳一聲,領令而去。
葉昭伸手,身側小綠送上瞭望遠鏡。
葉昭不想以侵略者的姿態登陸朝鮮,但同樣,現今看,因為慣性思維,朝鮮人怕還是認同北朝多一些,不管是不是趙秉夔搗鬼,給朝鮮人些壓力是必要的。
千里鏡中,靜波號漸漸靠近草芝炮台,不多時,就見火光閃動,朝鮮人的炮台首先發火,接著,一團團火光在炮台周圍炸開,幾乎不費吹灰之力,靜波號尚未進入朝鮮人炮台的射程,就已經將其炮台炸了個稀巴爛。
接著,數艘小艇從靜波號上放下,百多名水師陸戰步兵衝上了江華島,嘭嘭的槍聲響起不到一刻鐘就逐漸平息。
現今南國步兵對朝鮮岸防兵,幾乎同現代武器對原始人沒什麼區別,十幾分鐘戰事結束,水師步兵輕傷都無一個,擊斃朝鮮士卒三人,擊傷十幾名,俘虜七十餘人,若不是恪守少殺不殺的嚴令,早早就將其屠殺一光。
千里鏡看著海灘上被俘獲跪成一排的朝鮮士卒,葉昭側頭吩咐:「轉一圈吧。」
葉昭輕輕一句話,隨即三艘炮艦起行,半日時光,江華島警備京畿道的數處炮台全部被摧毀,岸防兵被擊斃幾十人,俘虜了數百,土炮若干,水師陸戰步兵更砍瓜切菜般攻入了江華府,生擒江華府使李達,將這面積南北東西各二十多公里的小島占領。
實則江華府雖稱為府,卻只是個小寨子,怕中國豪紳對抗匪兵修建的宅院都比其更有防禦力,平遠軍自成軍,還沒打過這般輕鬆的戰鬥。
張有存接見李達,只說要他傳信給朝鮮國王,兩國本是宗主關係,不欲與其兵戈相見,現今朝鮮國主將上邦使者冷落在海域置之不理,乃是侮辱中國攝政王,侮辱中國皇帝和兩宮太后。後又有朝鮮軍兵起釁,上邦天軍才略施小懲,請朝鮮國主速速遣使臣迎接上邦天使,若不然,十日期限過後,定叫漢城化為齏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