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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姑娘,你可別起劫獄的念頭,那可沒活路,也成不了事兒。」葉昭影視劇看多了,還真有點擔心蘇紅娘腦袋一熱,想去劫刑部大牢。
蘇紅娘沒吱聲,看來這個睿智聰慧的姑娘,遇到胞兄生死存亡,腦子裡怕是多半轉起了瘋狂的念頭。
葉昭長嘆口氣,罷了罷了,看來從今兒開始遛鳥架鷹的安穩日子是要一去不復返了。
「蘇姑娘,別起糊塗念想,這事兒啊,我幫你辦了,成不成的總比你橫衝直撞的把自己搭進去強。」
蘇紅娘詫異的看著他,自是在揣摩這小韃子在轉什麼花花腸子。
葉昭卻是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坐回桌旁伸手按住達春的酒杯,一瞬不瞬盯著達春,低聲緩緩道:「蘇老大的事兒,還是得辦。」
達春整天腦子也沒個清醒時候,正又盤算一會兒去哪裡嚼兩口煙泡兒呢,葉昭的話當時就令他一激靈,不過他更是個無法無天的主兒,什麼髮匪賊逆?在他心裡全無概念,不就是撈個死刑犯嗎?總不如砸統領衙門威風。嘉慶爺那會兒,三舅爺那一脈不就有個老祖兒把步兵統領衙門砸了?
「那我去約蹺騎營的爺們!媽的把這幫漢家奴才打個落花流水,再請七太爺給皇上過話,參他們個不識尊卑,拿好人當賊辦!」
看達春捲袖子捋胳膊的躍躍欲試,葉昭哭笑不得,忙伸手拉他坐下,說道:「你呀,別胡鬧,這事兒鬧起來咱沒理,鬧不好別說咱哥倆,老爺子們也擔不住。這事兒不能明來,咱這麼辦,找一具屍體給送進去偷龍轉鳳,回頭就報個獄中暴斃,神不知鬼不覺。具體怎麼辦找什麼人來辦你跟瑞四兒商量著來。」
葉昭知道達春的脾性,這種精細活兒他可辦不來,有瑞四兒照應這就不一樣了,保管辦的麻麻利利的。如果不是達春在幾個衙門人頭熟,倒真不想把他摻和進去。
達春晃著膀子,連連點頭,從小到大,他最信服葉昭,也最聽葉昭的話,唯有一點,抽大煙這事兒葉昭嘮叨的他耳朵都起泡了,可他就是戒不掉。
第六章 極品父子
穿過一座四柱三間沖天式牌樓,遠遠就可看見鄭王府氣派的台階下那兩頭耀武揚威的石獅子,牌樓書「瞻雲」二字,是為西單牌樓。
鄭王府坐北朝南,三路三進,東路第一進廣場後聳立著氣派森嚴的正殿,四下觀望,雕樑畫棟,碧瓦青檐,柳蔭綠樹中,更見層層疊疊的屋脊,宛若波浪,一波波向遠處盪去,不能極目,各個跨院大小房間累計數百間,正是一入侯門深似海。
王府西路的後花園喚作「惠園」,乃是京城花園之最,奇石嶙峋,假山清泉,亭榭掩映,美不可言。葉昭就居於惠園後的雛鳳樓中,樓前綠木映照下有碧水一池,清冽幽遠。
小王爺回府,整個鄭王府立時沒了規矩,雞飛狗跳亂作一團,太監奴婢踮著腳在內宮中穿行,給大福晉送信的有之,給眾位側福晉妾侍送信的也有之。
葉昭之後有兩個弟弟都夭折了,又有一姐一妹,姐姐被指婚給蒙古王公,妹妹則嫁與大學士賽尚阿之子崇綺,不過妹妹運道不好,前年節塞尚阿作為欽差大臣督師廣西,卻不想太平軍越鬧越凶,勢如破竹般進入湖南,塞尚阿被革職拿辦,家產亦被充公,直到今年年頭崇綺才被保舉為督練旗兵處文案,算是有了個前程。
總之姐妹兩個都嫁了出去,整個王府,就剩了葉昭這一個小祖宗,那可真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就算不是葉昭的親娘,眾福晉對之也極近籠絡,雖說王爺還未到天命之年,但這幾年再不見福晉妾侍有孕,怕是再生一個小王爺的希望極為渺茫,說不得也只能靠這根獨苗來承襲王統了。
葉昭回雛鳳樓換了衣衫,先去內宮見母親,少不得被福晉問寒問暖,生怕御前考評委屈了兒子,傷了兒子的自尊。接著又給兩位側福晉請了安,葉昭這才去見親王,直奔書房所在的觀月園,卻不想在月門前同親王撞了個對臉。
「請阿瑪安。」眼見葉昭這個千就要打下去,卻被親王挽著胳膊攙了起來,「免了免了,孩兒啊,委屈你了,咱回頭就給他們現眼報!誰在背後給咱爺倆捅刀子,我都記著呢!」
看著眼前慈祥的笑臉,葉昭心裡沒有觸動是假的。按史書記載,這位鄭王府的第十三位主人才智平庸優柔寡斷,雖後貴為顧命八大臣之首,卻不過是個擺設,軍機大事一向由其弟也就是自己的六叔肅順作主的。
不過在葉昭眼裡,他卻只是一個極端溺愛自己兒子、為了兒子敢把天捅個窟窿的父親。
就說考封吧,本來是自己不爭氣令門庭受辱,偏偏他老人家不問青紅皂白就遷怒到了六王爺奕訢身上,反而擔心寶貝兒子這張小臉掛不住,自尊心受傷,想想也是好笑。
「來來來,看我給你找著了甚麼好玩的玩意兒。」親王不由分說,抓著葉昭的手就進了書房。
卻見書案之上,一隻金黃又宛如翠綠的小鳥在鳥籠里跳躍,親王哈哈笑道:「貴州送來的極品三黃雀,怎樣?帶出去神氣吧?這鳥籠手上這麼一拿呀,精氣神兒就不一樣!」
葉昭哭笑不得,哪有這麼教兒子的?若不是自己二世為人,真真的要被他慣壞了,可心裡又暖暖的,難為他老人家了。
「阿瑪,我想謀個差事,總不能天天遊手好閒的吃乾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