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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豐練火器營自然是為了剿滅太平軍,若摺子里不將定北疆與剿髮匪聯繫起來,怕咸豐多半會不同意。
而還未嘗到英法西方諸國第二次痛擊的大清國,此刻廟堂上強硬派主戰派還是主流,自不會任由羅剎人白白侵占土地,要知道關外可是龍興之地,大清國的後花園,豈容外人染指?
不過葉昭還是擔心自己的摺子被駁回,又給親王寫了封急信,要親王無論如何說動京里的軍機們支持自己的請戰之舉。
葉昭又不由得想到了懿嬪,現今懷了龍種,地位可就不同了,咸豐無子嗣,其盼子的熱切之心可知,雖說懿嬪生男生女尚未可知,但有了身孕,必定引人側目,咸豐對其寵愛又自不同,只是不知道現在她的話在咸豐心裡有多少分量。
前些日子懿嬪倒是給蓉兒回了封家書,責備了蓉兒幾句,怪蓉兒「不知輕重」,可在信的末尾還是有一句「鎮國將軍少年英才,皇上自有分數。」
很難說懿嬪幫沒幫自己說話,這個聰慧的女人審時度勢,第一要務自是討咸豐歡心,在不觸犯這個第一等禁忌的前提下,若能幫自己說話想來她還是會幫的,畢竟自己一族算她的親戚,鄭親王府分量愈重,對她愈發有利。
不管生男生女,宮外有一家有分量的親戚,都會提升她在宮裡的地位。
若咸豐與她議新軍之事,不知道她會怎麼說。
可就算新軍馳援關外,自己這個半吊子將軍加一幫半吊子步槍兵,真的能改變關外形勢嗎?
葉昭不知道,心裡也沒底。他只知道,若新軍不奔赴關外,則歷史的發展不會有半分變化,羅剎人照樣搶走關外有幾個省面積的土地,而一年後英法聯軍攻打廣州,只怕僅僅依靠打海盜鍛鍊隊伍的新軍轉眼間全軍覆滅,成為第二次中英法戰爭中最早的炮灰,自己所做的所有努力都會付諸東流。最好的結果則是在中英法戰事未起時新軍就被調兩江剿滅髮匪,而自己雖然對太平軍全無好感,可現在就同其殊死搏鬥,時機不對。輸了,新軍覆沒,自己被撤差,想東山再起可就難了。贏了,早早剿滅了太平軍,又有何益處?
只有去關外,新軍和自己才有一線生機,現在自己能賭的,只有這一線生機。
第二十九章 西餐廳
泰和號的偏廳,錦二奶奶衣著還是那般華麗高貴,裙飾金絲閃閃紅霞流轉,嬌艷不可方物。
今天的她卻是自然多了,主動約見的葉昭,更侃侃而談鐵廠對佛山眾鐵行的影響,以及如何安撫佛山打鐵各行,例如可將品質更佳的生鐵低價轉售給眾鐵行,既可以很快占領市場又免得眾鐵行「激憤之下生出事端」,至於土鐵行工人可「一併納之」,土鐵行眾東家亦可作價入股,當然,給其的會是極微小的股份。如此必可「極快壟斷佛山鐵業」等等。
說實話,聽著錦二奶奶媚媚的嬌嫩鶯啼委實是一種享受,葉昭搖著扇子,微閉雙目,心中卻是有些詫異,錦二奶奶的提議可不正是葉昭的心病,鐵廠建起,受到衝擊的各鐵行怎會善罷甘休,如果真的聚眾滋事,傳到京城,可是一樁大麻煩,而錦二奶奶是本地人,更是商界翹楚,自然對於化解這類矛盾得心應手。
只是她怎麼真的一心一意為鐵廠出主意了?如若沒有別的企圖,那這女子委實厲害,真可說是奇女子了,能屈能伸,拿得起放得下,眼見扳倒自己無望,很快就想通了其中利害關係,將重振家業的希望寄托在鐵廠上,只有鐵廠辦的好,她才能靠著持有的一成股份將失去的一切奪回來。
「恩,說的都好,就聽你的。」葉昭搖著摺扇,還是那副公子哥吊兒郎當的模樣。
錦二奶奶拿起茶杯,誘人紅唇輕輕抿了一小口,可真說的嘴巴都幹了,若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能令她這麼費心思,可不就是眼前的惡少。
葉昭又笑道:「不過啊,我這可要走了!離開廣州。」雖然上諭未下,但從京里傳來的消息看,火器營出關怕是迫在眉睫。
甚麼?錦二奶奶一呆,若說眼前這紈絝,委實是她眼中的惡魔,從小到大,她沒被人這麼欺負過,更沒遇到過這麼兇狠霸道的人,甚至有幾晚發惡夢,都是眼前這惡少出現在夢中將她驚醒,每次都香汗浸濕軟衾。可錦二奶奶知道,這惡少是她繞不過去的坎兒,怕也無用,只能虛與偽蛇,不再招惹他動怒。恢復家業,卻只能指望這惡少策劃的鐵廠財源廣進,一日萬里。
可是甚麼?惡少要離開廣州了?那鐵廠怎麼辦?只是他一時興起的念頭?陶家的銀子他準備席捲而去?
「不要怕,鐵廠還是要辦,你呀,就利利索索的把陶家能賣的都賣了,銀子一筆筆送去上海,怎麼送回頭我交代給瑞四。」瑞四自然要留在廣州,去關外,帶上他沒什麼用處,留在廣州打探消息,居中聯絡就是。
「他,他信得過嗎?」
葉昭笑道:「你信我就是,難不成怕我騙你麼?」
錦二奶奶抿著紅唇,不作聲。
葉昭蹙眉道:「那,要不要我給你立個字據呀?」
錦二奶奶還是不作聲。
葉昭反而笑了,倒覺得她蠻有意思的,就道:「放心吧,我知道你現在的感覺是與虎謀皮,可放心,我就算是老虎,也是一隻講道理的老虎,不會欺負你一個婦道人家。」說著卻想起將人家嚇暈的那次,就補了一句,「你自己膽小,可怨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