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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昭見沒了娜塔莎的行李,點點頭,說:「走了。」又問道:「你哭什麼,是娜塔莎又和你吵架了?」
葉卡捷琳娜搖頭,長長的睫毛低垂,碧眸又開始蓄淚。
葉昭奇道:「她真沒和你吵架?你只管跟我說,她也不是個任性的姑娘。」見葉卡捷琳娜一個勁兒搖頭,晶瑩的淚珠卻從嬌嫩臉蛋上滑落,葉昭不禁想起一事,臉微微一沉,說道:「在憲兵司令部受委屈了嗎?」在俄語裡,中國武裝警察大隊部便被譯為中國憲兵司令部,就好像中國的俄語本意是契丹一般。
葉卡捷琳娜突然就哭出了聲,葉昭心說是了,眉頭漸漸蹙起,攻城掠地時出現些劣跡也實在難免,但在統治之地,憲兵司令部中,可容不得這事兒。
「你別哭,還認識那人嗎?這就帶鄭阿巧,就那大個子去認人。」
葉昭的話卻令葉卡捷琳娜的眼淚落的更急,只是她一個勁兒搖頭,說:「不是,不是的,中國憲兵只是嚇我,沒,沒做什麼……」
葉昭道:「那你哭什麼?」
葉卡捷琳娜慢慢將背著的手伸出來,攤開手掌,有數道血痕,手上紅腫一片,葉昭一見便知道,是用藤條打的,而且,打得還挺狠。
葉昭問道:「是李嬸打的?」
葉卡捷琳娜垂頭不語,其實她落在中國人手中,本來什麼可怕的後果都想過,也想過自殺,被打了幾下更沒什麼,只是剛剛自傷身世,更因為消息閉塞,不知道本國情形,心亂如麻,不免低低啜泣,在人前,她絕對不會哭,這是種自貶身價的舉動。
但面對這個根本說不上認識的中國男人,她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哭出了聲,或許因為這個男人,和她熟悉的世界,有著很多共同點,有著同一類的氣息,雖然,她自己也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她的手確實是被李嬤嬤打的。
李嬤嬤漸漸搞明白了葉卡捷琳娜和大皇帝並沒有什麼關係,只是個寄宿的租客,雖然美貌,但大皇帝話都不跟她說一句,想來也沒看中她,再等聞聽葉卡捷琳娜偷偷跑去萬歲爺寢宮睡覺,更和娜姑娘打了起來,那還得了?這要過去,都砍頭的罪呢。
她自然要教訓教訓這個番邦狐媚子,叫她知道什麼是上下尊卑,用藤條打葉卡捷琳娜時見這狐媚子挺能忍,並不哀告求饒,隱隱有高傲之色,李嬤嬤大為上火,更多打了幾下。
當被葉昭喚進葉卡捷琳娜的臥房要她去拿藥酒,李嬸嚇了一跳,等送回來見到大皇帝親自動手幫這個狐媚子抹藥酒,李嬤嬤差點嚇死,急忙溜了出去,再不敢露面,只盼萬歲爺龍體事忙,忘了剛剛的事兒。
葉昭坐在木椅上,叫葉卡捷琳娜雙手攤放在桌子上,他則用棉簽蘸著藥酒輕輕幫葉卡捷琳娜塗抹手掌傷口。
葉卡捷琳娜不時蹙眉,但卻不吭聲,碧眸靜靜看著葉昭,突然問道:「你為什麼對我這般好?」
葉昭就笑,「對你好嗎?我可不覺得。」想了想道:「李嬸打你不對,但都是我們中原過去的舊規矩,你也不要怪她。回頭我找個俄國男人將她嫁了,叫她學學你們俄國規矩。」
葉卡捷琳娜撲哧一笑,說:「你,你真好玩。」
葉昭笑笑,放下了藥瓶,說道:「好了,明天我叫李嬸幫你塗藥,放心,她不會像今天這般野蠻了。」
葉昭起身向外走,葉卡捷琳娜突然道:「文,謝謝你,如果以後我能回到祖國,一定用最豐厚的禮物感謝你。」
葉昭笑著擺擺手,走了出去。
……
不過葉卡捷琳娜顯然是個黃牛黨,第二日,就不見了她的蹤影,葉昭倒也派人去尋她,畢竟不能在自己手裡丟個大活人,可人沒尋到,去維特夫人家通報消息的侍衛回來說,維特夫人焦急的樣子好像是裝出來的。
葉昭索性也就不再理會,幾個小女人,還能折騰出什麼名目。
此時東南平原的報紙,也開始大肆報導沙皇被刺殺革命黨開始掌權的新聞,也報導了彼得斯科公國成立的消息。
在喀山忠於皇室的軍隊被共和派擊潰。
半個多月後,當帝國軍隊推進到烏拉爾山脈,占領了葉卡捷琳堡等大城市時,俄國共和派終於同意進行停戰談判。
實則因為俄國混亂無比,其軍隊、民眾早已談不上有序的撤退,鐵路沒有被炸斷,在葉卡捷琳堡和幾座烏拉爾東部城市,中國軍隊還俘獲了數輛火車頭和車皮,若不是鄂木斯克大橋被炸斷,在中國鐵道兵搶修下,幾乎能令葉卡捷琳堡和新西伯利亞通車。
但現今因為額爾齊斯河大橋被炸斷,火車只能從葉卡捷琳堡駛到鄂木斯克西岸。
德國、英國、奧匈帝國都派出了全權代表奔赴聖彼得堡參與調停交戰國三方奧斯曼土耳其帝國、中國和俄國之間的停戰談判。
新聞紙上,本次會議被稱為彼得斯科和會。
實則圍繞本次和會在哪裡召開也展開過長時間的討價還價,按照慣例,歐洲事務多在巴黎協約,但現今剛剛戰敗的法國人沒有了話語權,德國人則希望本次和會在柏林召開,英國人提出了異議,在中國提議下,最後會議地點定在了聖彼得堡。
葉昭知道,可以說,現今戰鬥才剛剛開始。戰場優勢如何轉為真正的利益?邊界問題、賠款問題等等等等,在東方人第一次參加的列強俱樂部的和會上,新生的帝國要想獲得自己應該獲得的利益殊為不易,這將是一場沒有硝煙卻更為激烈的真正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