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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呢……,就先住下吧!」現下府里丫頭僕役,都以為自己準備納錦二奶奶為妾,可鬧了這許多出,自己現下可真沒這心思,只能先緩緩,到底給人家怎麼個交代,再想想吧。
「是,金鳳都聽公爺的。」錦二奶奶真可說是千依百順。
葉昭正準備再說,門外傳來如意清脆的聲音,「主子,有個自稱小安子的人求見,說是從京城來。」
葉昭微微一怔,小安子?自己就認識一個小安子,蘭貴人的心腹,太監安德海。
如果是安德海,他怎麼會來廣州?太監出京可是要砍頭的,他可不就是因為私自出京被恭親王夥同山東巡撫丁寶楨砍了頭?
這輩子看來他也是喜歡四處溜達,怕也落不了好。
花廳,一名白淨的文秀年輕人不時焦急的看看長廊,他一舉一動都有些陰柔,就是俗話說的娘娘腔。四五名藍旗衛守在四周,畢竟誰也不知道他是什麼路數,但聽聞京城來的,機密要事求見公爺,就搜了身將他領來花廳,畢竟怕真誤了公爺的大事。
當葉昭的身影遠遠出現在長廊上,娘娘腔突然就跳起來,「公爺,公爺!」想衝出廳,可怎可能?他剛一動,跑沒兩步,就嘭一下被人掃襠腿撂倒,幾名親衛將他牢牢按在地磚上,他用力掙扎,帶著哭腔喊:「公爺!公爺!我是小安子啊!」
葉昭進了花廳,啞然失笑,可不正是安德海?揮揮手:「放開他。」
幾名親衛這才拉他起身,安德海撲通一下就跪倒在地,跪著蹭到葉昭身前,抱著葉昭大腿嚎啕大哭:「公爺,小安子終於見著您了,終於見著您了!」
那眼淚嘩嘩的掉,就好像千辛萬苦跋山涉水終於見到親人一般,哭的氣都要喘不上來。
葉昭啞然失笑,心說我什麼時候成你主心骨了?可隨即就一驚,莫非京城出大事了?
「小安子,你別就顧著哭,起來,到底怎麼回事?」葉昭伸手將他拽起,又對幾名親衛擺了擺手,眾親衛忙退了出去。
「公爺,皇上,皇上他駕崩了!還請您為皇太后作主啊!」小安子用力磕著頭,鼻涕血淚沾滿了地磚。
葉昭腦子嗡的一聲,半晌說不出話。
第二十八章 都是月亮惹的禍
燭光搖曳。
書房中,副統領剛安、振和營管帶哈里奇、左江營管帶韓進春看著蹙眉深思的葉昭,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看起來國公爺遇到了極大的難題。
振威營已經開拔赴贛州,振和營明日起行,誰知道深更半夜的被大帥召進府邸,又見韓進春也在書房中,剛安和哈里奇心下揣測到底出了何事,而韓進春,神色間顯然也是不知端倪。
品著茶,葉昭思索著小安子的話,祺祥帝早夭是肯定的了,給小安子一萬個膽,也不敢造此彌天大謊,不過顯然為了安全起見,小安子身上未帶一絲一縷的書信,只有千里鏡一枝,算是信物吧,那千里鏡正是自己獻與蘭貴人的。
祺祥帝身子骨先天不良,身體虛弱,聽小安子說離世前幾晚染了風寒,一直高燒不止,最後飲食不進,靠人參吊命,終於還是沒能保住。
慈安太后驚惶無措,連夜召六王爺進宮,而使得此次國之巨變變得更為微妙,祺祥帝駕崩,當時,京里怕只有兩宮太后及六王爺、以及領侍衛內大臣鄭親王端華知其詳情。
咸豐帝再無子嗣,蘭貴人當機立斷,準備過繼皇族中小阿哥為後,道光爺幾位皇子中,皇長子二十多歲離世,未有子嗣血脈留下,皇次子和皇三子都是幼年早夭,皇四子為咸豐,皇五子自幼過繼給道光帝三弟惇恪親王綿愷,皇六子即是六王爺。
現今只有皇五子多羅敦恪郡王奕誴有一兩歲大的兒子,蘭貴人也屬意與他,六王爺當時也表示認同。
但第二日,六王爺就含糊其辭起來,多羅敦恪郡王奕誴被召進宮後,進言當今亂世之秋,宜乾綱獨斷,其子身體本也不好,若京城連逢大變,怕天下人心不穩,更莫說主少國疑,萬禍之源了。
這才有了小安子馬上連夜出京之舉,而想來阿瑪親王的書信還在路上,這一路,小安子日夜兼行,剛才跟自己哭訴完就暈了過去,只怕加起來也沒睡幾個時辰,其護主之心,實在可憫。
葉昭知道,以蘭貴人的聰明又豈能聽不出老五的弦外之音?新皇如果接連駕崩,只怕就是亡國之兆,如果他那身體本來就不好的兒子繼位後又早夭?那如何是好?現今天下亂局橫生,就更不能以常規視之。接連立年紀幼小的皇帝,未免主少國疑,人心不穩。現今,應立一位年富力強的新皇。
若說年富力強而又適宜繼皇位的,舍六王爺又有其誰?
這說法只怕在京城大臣中也會極有市場,蘭貴人又如何看不出其嚴重性?
只是,自己又該如何做?就算京城那邊真議定了六王爺繼位,自己總不能就兵伐京師吧?可若真被六王爺坐穩了皇位,那自己的前景不用想也知道會多麼黯淡。
抬起頭,看了看書房中剛安、哈里奇、韓進春三人,葉昭擺擺手,「你們下去吧,我再想想。」
三人對望幾眼,哈里奇出列,抱拳道:「主子!您有什麼為難之事不妨說,奴才等赴湯蹈火也為主子辦到!」
哈里奇戰場上狡詐如狐,葉昭麾下眾將從輕視他認為他是「馬屁精」,到如今卻各個對其忌憚無比。神保就評價他「詭譎多謀、謀狡而穩」,稱若戰場相遇,最不想面對的對手就是哈里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