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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職認為,以三點推論,可將此村視為海匪,用雷霆之勢奇襲,儘量不傷人命,以土人嚮導喊話安其心,但若遇頑抗,只有格殺,掌控村落局勢再行搜救容公子,如此才為萬全之策。」
葉昭微微點頭,笑道:「分析的不錯,但天慶你要記住,不僅僅是容公子,等以後,只怕這類行動少不了你的份,華人遇險,咱水師義不容辭,而且第一要務就是要保證人質的安全。」
「是,卑職一定牢記在心!」裴天慶一抱拳,斬釘截鐵的說。
葉昭就微微抬手,裴天慶躬身倒退幾步,隨即才轉身快步跑向觀測點,召集哨總、管隊們商議進村的戰術。
「前面就是了麼?」錦二奶奶走上兩步,她香汗淋漓,媚骨酸痛,扶著一棵樹只想坐下歇息。
葉昭將千里鏡遞給她,笑道:「你自己看。」自不知道錦二奶奶越來越對自己的笑容敏感。
是錦二奶奶最討厭的那種壞笑,那種好像把自己當傻子似的笑容。可錦二奶奶只是默默接過千里鏡,向村落看過去,卻突然驚呼一聲。
第二十章 多少風和月
「怎麼了?」聽這小女人大驚小怪的葉昭就想笑。
「他,他,是他……」錦二奶奶握著千里鏡的雪白小手微微顫抖,聲音更透著激動。
「誰啊?」葉昭隨即就一怔:「容公子麼?」
錦二奶奶頷首,隨即將千里鏡遞還葉昭,指著遠方道:「就那個,高個子,頭髮長長的……」
葉昭又哪裡認得出?千里鏡圓筒所見,這些村民幾乎都沒什麼區別,不管男女,都是麻布片似的裙子遮住緊要部位,有的脖子上掛著金屬環,看起來好像是村裡的「貴族」。
另一邊,水師步兵營的兵勇已經散開,如同豹子般輕靈而矯捷的撲向村落。
「別傷人!」葉昭大喊了一聲,榮春霖既然能在村落里閒庭散步,那種種推測可就落了空,這村子十九就不是什麼匪巢。
舉起千里鏡觀望,果然,當火槍手們突然從村落的四面八方冒出來,土人嚮導嘰里咕嚕喊著「我們是官兵」之類的話,那些村民表現的都極為溫順,按照土人嚮導的命令慢慢聚集到村頭古樹旁。火槍隊進村搜索,每個茅草屋樹屋都不放過,凡是活人,都被逼著抱頭到古樹前扎堆。
仔仔細細搜過了村落三四遍,才有一名信號兵爬上樹屋打出旗語「安全」。
葉昭不等這邊哨兵稟告,拍拍手,緩步而出,錦二奶奶急忙跟上。
這是一棵七八人才能合抱的參天古樹,綠色枝葉蔽天,看起來好像也是這些土人信仰的神靈或者寄託什麼信念之地,茂密的樹冠上,掛滿了千奇百怪的布條。
土人們男女老幼大概有百餘人,都驚恐的看著這些刺刀寒氣森森的侵略者,一個個就好像待宰的羔羊,幾名土人婦女用手遮擋著畏縮在她們懷裡幼童的眼睛,不安的祈禱著,祈求神明保佑,不要厄運降臨在自己孩子身上。
「大哥!」錦二奶奶盯著村民中一個披頭散髮的土人,那土人卻向人群里擠去。
「你站住!」錦二奶奶嬌喝一聲,土人身子一滯。
葉昭揮揮手,早有一名士卒走過去將錦二奶奶認定的土人從人群中拉出,其餘土人一陣騷動,有一名土人婦女伸手拉住,卻被士卒粗暴的推倒在地。
「果然是你,榮春霖!」錦二奶奶咬牙切齒的,對面這土人,可不正是自己那不成器的大哥?披頭散髮的,披著麻布片,整個一樹蠻子,可真對的起他的姓。
「錦兒……」榮春霖突然就滿臉堆笑,是那種討好的笑「你,你怎麼找來的?」
錦二奶奶俏臉布滿寒霜,冷聲道:「既然你無病無災,為什麼躲在這兒不肯見人?可知道母親她老人家多擔心?」
榮春霖就長嘆口氣:「我有何面目見人?遇到海龍捲,船毀人亡,老趙、老李屍沉大海,滿船貨物盡毀,我,我怎麼賠得起?」
見果然如自己所料,這個窩囊大哥和小時候一樣,遇到什麼問題就躲起來做縮頭烏龜,錦二奶奶無名火起,冷聲道:「你以為躲起來就不用賠銀子了?還不是要母親和二哥幫你善後?大嫂呢?你也準備一輩子不見她麼?」
榮春霖強笑道:「非也非也,等我綢繆已定,自然會回去。」
錦二奶奶再懶得理他,回身走到葉昭身邊,輕盈拜下:「金鳳謝公爺大恩,家兄愚鈍,累公爺受罪,金鳳惶恐。」
葉昭笑著擺擺手,心說這榮春霖也算一極品男人了。
側頭對裴天慶說了幾句,裴天慶就跑去土人嚮導身邊低語,很快土人嚮導就嘰里咕嚕喊了起來,自是按葉昭吩咐給其解釋,說烏溪村所救之人乃是華商,他妹妹千里尋兄,謝大家收留等等。
在裴天慶示意下,眾兵卒收起了閃亮刺刀,那推倒土人婦女的兵卒過去道歉,嚇得土人們一陣騷亂,土人嚮導幫著翻譯道歉之語,卻令那些土人不知所措。
好一會兒後,土人們才知道自己等可以自由行動,有一個土人小心翼翼的走出火槍手剛剛劃定的圈子,眾土人都屏聲靜氣,等見卻是沒有危險,這些兇惡的外來者也並沒有懲戒他,這才一個個攜家帶口,一步三回頭的加倍小心,向村子裡散去。
葉昭則從旁邊親衛攜帶的包裹里摸出些糖果,挨個遞給那些土人小孩,令人家驚嚇一場,心下總有些過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