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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祥玉的步兵營,同兄弟部隊一樣,補充進了部分新兵,現今全營士兵在七百人左右。
咬著菸捲,楚祥玉在堤壩後踱步,堤壩上,趴著一排排士兵,正對著夜幕中田野間影影綽綽的北國士兵開槍。
不遠處,一枚紅色信號彈升起,是小環山上的第五步兵營呼叫炮火支援,楚祥玉就咧嘴一笑:「兄弟們,這幫龜孫子碰了壁,馬上就會被趕回來,都給我狠狠的打。」
隨著拉槍栓的聲音,一枚枚彈殼彈出,啪嗒啪嗒落在堤壩上,土溝中。
「轟轟轟」炮火轟鳴,十幾里外,一股股火光,耀人眼目。
楚祥玉點了煙,伸手照著一個新兵蛋子的後腦勺給了一巴掌,笑罵道:「看個球球!照著那兒,看到沒,開槍!」
「殺!」遠方竹林中,北國士兵好像瘋了吧發出怒吼,是劉自侊急了眼,親自組織敢死隊,向堤壩上衝來。
突圍之戰,劉自侊四處碰壁,強攻南側劉家村,卻不想南逆早就挖好壕溝嚴陣以待,而西側右翼,又遭到平遠軍炮火的猛烈打擊,若再不衝出其包圍圈,怕全軍都要覆沒。
「給五營發信號,時候到了,叫他們從側翼攻擊!」說著楚祥玉又嘿嘿一笑,「快點,把咱的神炮搬上來,叫彭玉麟試試咱的新鮮玩意。」
很快,三門造型小巧的鋼炮擺在了堤壩後,這在南國稱為雷擊炮,實則是實驗品,但蘇娘娘面子大,給鼓搗來了三門,分配給負責阻擊的四鎮一團,楚祥玉耍賴賣乖,從總兵那把三門鋼炮都給要了來。
小鋼炮需要十幾人用特製的木架搬送,但比起戰場火炮,自然稱得上小巧,而被紅娘要來的三門鋼炮都是經過幾十發炮彈試驗未出現大故障的,實際上,南國鼓搗出的各種類型的這種小曲射炮,失敗品超過百門,到現今才漸漸定型,以這三門鋼炮為基礎,慢慢改善。
「慢點,慢點,告訴你們,都小心點,別鼓搗的炸了膛!」楚祥玉看著不拘小節,實際上極為謹慎,將雷擊炮周遭的士兵都給踢到了一邊,以防真的出現什麼故障,畢竟是實驗品不是?
實則雷擊曲射炮本是準備用來對付北國壕溝戰的,此時卻收到奇效,幾枚炮彈騰空而起,在正向堤壩上衝鋒的北國士兵中爆炸,剛剛吃過南國炮火苦頭的北國士兵,立時就有些著慌,衝鋒陣型突然一陣混亂。
「再來!」楚祥玉興致勃勃的大吼,雷擊炮,裝彈發射比起南國火炮快速許多,嘭嘭嘭的在堤壩下爆炸。
「啪」一門雷擊炮的底座炮架破裂,顯然,還是鋼質不過關,受不了其連續發射的後坐力,加固炮架和保持雷擊炮的靈活性,這是一個難以平衡的難題。
「跟老子上!把這幫沒尿的拼下去!」楚祥玉大吼著,身先士卒,從堤壩中躍出,身後跟著的,是無數灰色身影……
幾里外一處小溪旁,影影綽綽數十騎,當先馬上的,正是身著蟒服珊瑚頂戴的彭玉麟。
一條條戰報傳來,彭玉麟眉頭緊鎖,劉自侊突圍受阻,竟然被壓制在這幾里方圓中,回頭看看身後,不遠處的泰州城,槍炮聲已經不似剛才激烈,很顯然,平遠軍已經攻進了城內,慘烈的巷戰、白刃戰拉開帷幕。
「大帥,左近有一條小路,請大帥換了衣袍,小人頭前帶路。」說話的親軍是泰州本地人,極熟悉這裡的環境。
彭玉麟正在沉吟,前方一騎快馬奔來,不等到近前,馬上哨兵滾翻在地,帶著哭音喊道:「大帥,軍門,軍門被流彈所傷,已經,已經陣亡……!」
「大帥快走!」已經有親衛解下衣袍,跪倒呈上。
彭玉麟呆了呆,默不作聲,接過衣袍換裝,將珊瑚頂子擲於地上,臉色陰沉的可怕。
成仁易,忍辱難!而彭玉麟,正是個能忍辱負重的人。
親衛這才放心,有親軍撿起地上頂戴,自是為了引開追兵。
……
泰州一戰,彭玉麟部幾盡全軍覆沒,大半被殲被俘,小半投降,逃出生天者十里存一,蘇紅娘部隨即一鼓作氣,陷了揚州。彭玉麟率殘部過運河,逃入皖南。
而左宗棠部則退守淮安,發報京師請罪。
六王倒是沒有怪責他,很快回電寬慰了他一番,言道新軍成軍未久,你以新習之師對抗南逆狓猖之輩,戰果赫赫,實已難得。彭玉麟之敗,實因苗沛霖蛇鼠之輩,糊塗透頂。朕已急電魯兵入蘇馳援,各地團練,亦當忠勇。
見到六王回電,左宗棠不禁默然,對北方拜了幾拜,踱步思索征討南國之方略,第一次與南國交手,那種強大的難以抗拒的力量實在令人難忘,就好似和一個大力士掰手腕,真是想贏他一分也千難萬難。
但不管是什麼人,都有其弱點,平遠軍,其要害又在哪裡呢?
在左宗棠殫精竭慮思考對策之時,南朝的捷報也送到了葉昭的案頭。
正是散衙時分,葉昭看到捷報終於鬆了口氣,北國新軍實則籌劃已久,尤其左宗棠部,已經成軍數年,而且軍中大多有俄國人教官,戰力不可輕視,現今紅娘穩定住蘇中戰場,對於南國整個大戰略極為有益。
想了想,就擬了一份電文,令神保的第二鎮準備渡江,進入荊南戰場,想來神保的手下士卒,已經餓得嗷嗷待哺。
是各路人馬齊頭並進還是覓良機登陸直隸,葉昭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但儘快殲滅北國新軍則是最主要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