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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麼名字?」聶士成盯著龍右衛門,他很想知道這個瀕死的敵人是什麼人。
「我……死了,你們也不會長久……」龍右衛門費力的說完他在這個世界的最後一句話,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聶士成冷冷看著他,久久沒有說話。
「把中國人趕到中國人的地方去!」
「龍右大人的吶喊」,從此以後,成為激勵鳴城隊、御盾隊、彰義隊、白虎隊、誠忠組、烏鴉組、新撰組等等日本民粹武裝團體的最高戒守、無上的信條。
1859年10月,中國四千五百名士兵對日本各藩聯軍兩萬六千人的肥前合戰以日本人慘敗告終,中國士兵的傷亡不過百多人,甚至若不是小雀山的白刃戰,很可能中國人的死亡人數不會超過五十人,日本聯軍被擊斃數千,俘虜近萬,兩名藩主切腹自殺,鳥津忠義在親衛隊拼死護衛下,從密林中逃脫,全身衣服盡被荊棘割爛,狼狽的無以復加。
震動日本的慘敗實則在後世史學界看來很正常,平遠軍的戰力且不提,日本聯軍軍械裝備有著代差的落後,戰略戰術更是停留在戰國時代,以各藩大名組織聯軍的形式向中國人挑戰,在後世軍史學界,只能認為這是一個笑話,不過由此引發的日本軍制改革,卻也不知道對其來說,到底是福是禍了。
肥前合戰的戰果傳到長崎的時候,張有存正與荷蘭駐江戶領事鮑肯內德飲茶。
見到平遠軍戰報,張有存有些無奈,雖然此舉會很快促成與日本人的和談,但從此以後,也在日本人心中埋下了仇恨的種子,這可不是什麼好事,畢竟中國人是來日本做生意的,是來賺錢劃拉資源的,而不是來侵略它占領它的。
不過凡事肯定有利有弊,這場大勝自有大勝的好處,只是從此以後,怎麼安撫日本人卻是要外務部好好拿出章程,而這更將是以後外務部駐日本領事工作的重心,不能令反華成為日本民眾的主流思想。
張有存將戰報遞給了鮑肯內德,鮑肯內德看了幾眼,臉上露出了吃驚的表情。
鮑肯內德是受日本實際的統治者、幕府大老井伊直弼所託來調停的,中國武力入侵長崎,在江戶駐有領事的兩國,美國人默不出聲,荷蘭人卻希望在這次衝突中能得到利益,自然巴巴的跑來調解。
但看著戰報,鮑肯內德就知道,事態的發展遠遠超出他的估計,也不是他能影響的了。
張有存笑著說:「鮑肯內德先生,請您轉告井伊直弼大人,我期待與他的會面。」
鮑肯內德了解的聳了聳肩,點頭。
……
就在張有存和鮑肯內德會面的同時,惜陰書院中葉昭也是喜氣洋洋,他自然不會這般快收到「肥前合戰」的消息,但有兩樁喜事。
第一樁,琉球國派出使者來到南京,表示向南朝朝貢,而且接受了外務部提出的條件,從此斷絕與北朝、日本兩國的朝貢關係,只向南朝一國稱臣。
副總理大臣李蹇臣接見了琉球使者,自然令琉球朝貢使感激不已,更寫詩一首讚美天朝上邦對琉球的重視。
琉球人大多兩個名字,一為唐名,一為和名,朝貢使來中國,自然是用唐名,喚作上官德,乃是琉球國的物奉行,從二品官員。
葉昭也琢磨要不要設宴款待他,以顯天恩浩蕩。
第二樁喜事,台灣知府陳懋烈率台灣軍民寫了降書歸降,這卻是威嚇台灣港口的兩艘炮艦駛去日本後發生的事,想來南朝水軍占領日本長崎的消息也傳到了台灣。南朝對台灣,百般容忍,不起兵戈,水軍揚威異域,台灣軍民定然感佩,怕陳懋烈就算不情願,卻已經控制不了局面,這才有歸降一說。
也可說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了。
葉昭正琢磨要不要現在就設台灣省以巡撫治之的時候,袁甲三求見,有事奏報。
現今葉昭輕鬆了許多,小事都有議政處理會,而需要自己決斷的事體他們也會事先拿出章程,很多時候,卻是比葉昭想的周全。
葉昭也知道,自己的思想有些超前,有他們把把關,那也很好,以前都是自己一言而決,現在呢,卻是先看他們的章程,是以很多他們以前不敢說的話現今卻是能說了,對自己也是種啟迪。
袁甲三遞上摺子的時候臉色凝重,接著就退到一旁。
葉昭翻開看了幾眼,就笑了笑,這是以袁甲三自己的名義上的摺子,議政大臣們沒一人附議署名的。
摺子里,卻是請攝政王接兩宮和皇上來南京,兩宮太后畢竟還有聽政之責,久在廣州未免失了監國之道。
實則,葉昭也知道,自己篡位的野心在親信大臣中不說是司馬昭之心,但大多已經隱隱透了亮,這種摺子,也就袁甲三敢上了。
摺子里,更言道雖然南京沒有行宮,但今乾王宮正修敝中,可將乾王宮東宮和南宮後端改造為兩宮太后和皇上居住之行宮。又說乾王宮之規模,實在違制太甚,聽聞親王更欲將新府定名為乾王宮,此舉也極為不妥,現今將府邸分割行宮,再改名乾王府,如此才令天下臣民敬仰,不致認為親王以功高而驕狂。
袁甲三的摺子,不但解決了兩宮居所,使得這個藉口不成為藉口,更將乾王最近驕狂之意隱晦批評了一番,可謂大膽至極了。
自從攝政之後,葉昭還沒見過敢這麼批評自己的摺子,更莫說現今剿平髮匪、底定東南之巨大威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