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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昭好笑,自己還是小孩子呢,卻照顧起小朋友來,想來朱滿月在蓉兒眼裡是需要照顧的小不點。跟朱滿月,蓉兒話也多一些,因為朱滿月什麼都不懂,什麼都問她。
「先生原來是大富大貴之人。」朱九棠掃了眼四遭。
葉昭知道十三從後廚這一出來,再見蓉兒的作派,朱九棠定然就留心了,自會發現滿屋子都是自己的人。
笑了笑,沒說話,只是伸手去撕了雞肉成絲,輕輕送到蓉兒的小嘴旁,餵給蓉兒吃。問道:「好吃不?」
蓉兒心滿意足的點小腦袋。
看著葉昭照顧小太太,夫妻倆奇怪的相處方式,朱九棠微笑不已,看來蓉兒倒是嫁對了,葉先生年紀雖然大了些,卻溫柔細心,可不知道多疼她。女人這一輩子,可不就是嫁個好老公麼?
蓉兒卻又問小滿月:「好吃不?」小滿月也是點小腦袋。
葉昭忍俊不禁,正笑,外面侍衛匆匆進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葉昭微微點頭,侍衛就退了出去。
不大一會兒,就聽外面有馬蹄疾響,由遠而近,到了草鋪前有漢子吆喝:「吁——吁——」,想來拉住了馬韁。
剛剛侍衛正是跟葉昭稟告此事,從千里鏡中看到有快馬而來,這年月能騎馬的,都不是好相與。
草簾一挑,寒氣吹入,走進來兩名彪悍漢子。
「師叔!」見到朱九棠,兩個漢子都抱拳行禮,青幫的規矩,不論男女,高一輩者稱為師叔。
朱九棠微微一怔,問道:「怎麼就你們倆?你們師傅呢?」這兩人都是趙阿采的弟子。
一名長臉漢子笑道:「師叔放心,明後天准到,在龍巖遇到點阻滯,現在已經起行,師傅怕師叔擔心,派我和六子前頭來給師叔報個平安。」
哦,朱九棠這才鬆口氣,這一趟是從福建送一批銀子來廣州。現在各省商人來廣州者極眾,晉商、徽商大量的白銀運入廣州,概因人人都覺得,現今在廣州財產才最能得到保障,行商走遍天下,這銀子和根基嘛,還是放在廣州保險。
不過雖然銀子在源源不斷流入廣州,可多走水路,加之現在行鏢,遠不過鄰省,能接到福建到廣州的這筆數萬兩銀子的鏢可是大買賣,如果有個閃失,鏢局就賠大發了。
「遇到什麼阻滯了?」朱九棠自要問個清楚。
「這……」長臉漢子看了葉昭一眼,有些猶豫。
朱九棠笑道:「但說無妨。」怎麼看,葉昭也不像是作奸犯科的人。
「是,是在龍巖一家酒館,遇到一夥硬點子言語不和動起手來,咱們吃了虧不算,李師叔還一定要師傅登門去道歉,賭咒發誓的說,他認識裡面一個人,是在京城當差的,旗人,大內侍衛。李師叔說的煞有其事,師傅謹慎,就叫大夥歇了一天腳,他親自尋訪客棧登門拜訪,可早就找不到人了。」說著話長臉漢子冷笑:「李師叔這些年被官府嚇破膽了,越老越糊塗。」
朱九棠微微蹙眉:「目無尊長,越說越不像話!」
長臉漢子縮了縮舌頭,不敢再說。葉昭卻來了興趣,大內侍衛?跑福建龍巖來做什麼?問道:「這位大哥,李師傅確信沒看錯人?」
長臉漢子斜了葉昭一眼,卻不說話,顯然是個橫角色,不是誰都搭理的。
朱九棠詫異的看了葉昭一眼,不知道他為什麼上心,但還是道:「你說給葉先生聽。」
長臉漢子微微躬身:「是。」顯然青幫規矩極為嚴格,上下輩分馬虎不得,不似洪門那麼鬆散,這才有「青幫一條線、洪門一大片」之說。側身對葉昭道:「李師叔早年在京城討生活,很是認識些達官貴人,他自己說,錯不了,早幾年和那大內侍衛同桌喝過酒。」
葉昭點點頭,琢磨了一會兒,說道:「謝謝這位大哥。」
長臉漢子卻不理他,朱九棠微微搖頭,就這脾氣,以後可不知道要吃多少苦頭。
「陳勇!」葉昭對外面喊了一嗓子,很快就跑進來一彪悍小伙子,背上背著長長的木盒,也不知道裡面是什麼。
陳勇是最早的藍旗之一,作戰驍勇無懼無畏,現在成了葉昭的近身,專司幫葉昭背那杆「神槍」。
「餵草料,準備回城。」葉昭吩咐著。
「是。」有外人在,陳勇只是微微躬身,但出去時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撞了長臉漢子一下,他里里外外都照看著,顯然見到長臉漢子大咧咧的對王爺,心下極為不忿。
「你站住!」長臉漢子瞪起了眼睛,感覺到這是挑釁呢。
「算了!」朱九棠一皺眉。
葉昭也看了陳勇一眼,陳勇嚇得一縮脖子,不敢再逗留,一溜煙跑了出去。
「算你小子跑得快!」長臉漢子嘟囔了一句。
葉昭笑了笑,站起身對朱九棠道:「朱姑娘,告辭!」隨即抱起蓉兒出店,蓉兒小心思又無奈又有些美滋滋的,衝著小滿月晃了晃手。
幾位藍旗衛跟著王爺魚貫而出,經過長臉漢子身邊時都是一臉冷笑。
「這幫兔崽子!」長臉漢子瞪起了牛眼,「若不是師叔,我定要教訓他們,咱青幫什麼時候任人欺負了?!」
朱九棠還未說話,突然聽得旁邊桌咔嚓一聲,整個碎裂倒地,撲起一陣塵土。
長臉漢子哼哼道:「晚走一會兒,可就有戲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