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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副俊俏公子哥打扮的葉昭走於江畔,身旁跟了四名不怎麼起眼的護衛,看起來就好像家丁僕役。
看著江中畫舫上打扮俏麗的姑娘揮著手帕攬客,葉昭就有些無奈,本來寫給紅娘的信中,約她去坐火車,感受廣州的變化,誰知道這丫頭片子,看破了自己的心思?把自己約來這煙花之地,真是令人無可奈何。是在告訴自己,你這廣州城,仍然藏污納垢麼?
對於花樓妓院,葉昭知道疏不如導,別說現今,就百多年後想真正取締也是難上加難。
是以嚴加管理,准其營生,但定期給妓女們檢查身體,規範其衛生條件而已。
實則本朝之前,所謂「妓」同西洋舶來品的「妓女」一詞有很大不同,那些名妓,大概可算作表演藝術家歌星舞星的行列吧,地位並不是人們想像的那樣卑賤,若想做入幕之賓,也不是那麼簡單的,是以許多才子才會附庸風雅,演繹出許多風流佳話。
而現今廣州,在這風月場所,也有恢復前朝氣象之感,著名的三大畫舫都有賣藝不賣身的名妓做噓頭,而粵報前些日子,更有好事文人評出了什麼「四大花魁」,婉約派文人賣弄華麗詩賦吹捧,令四藝妓名噪一時。
「主子,這就是群樂舫。」一名侍衛指著江畔停泊的一艘富麗堂皇的畫舫說。
葉昭微微點頭,這「黃賭毒」好似都必定跟幫派掛鉤,畫舫經營也不例外,經營群樂坊的被稱為群樂幫,實則就是坊主糾集了一幫同鄉為護院,免得其它坊主相欺或者侵入其「地盤」,嚴格意義上講並不是什麼黑幫,這個年代,很多行業都有這種地域抱團現象出現。
群樂坊蓄妓逾百,各住小艇。小艇的裝飾略似香閨,在江中畫舫旁排列整齊,中間有浮橋為通道,直達大型花舫。
葉昭晃悠悠走過浮橋,早有畫舫小廝上前攙扶,卻被侍衛擋在了一旁。
群樂坊內,鶯聲燕語金碧輝煌。
廳心極闊,二層三層可扶梯而上,彩帶飄飄,各房中傳出的嬌笑聲勾魂蕩魄,春色無限。
廳中大茶壺眼尖,一見葉昭便知是富家子,顛顛跑過來問候:「這位爺,您是第一次來吧,小的給您介紹姑娘?燕環肥瘦,包您滿意。」
見葉昭不置可否,大茶壺眼珠一轉,嘿嘿笑道:「那公子定是喜歡郎情妾意,本坊新來蘇州麗色,名為玉琵琶,才藝雙全,公子可想結識?」這類客人畫舫最喜歡,出手大方,而且一旦著了魔就不可自拔,若姑娘手腕高明,多少銀子也都送了來。
葉昭左右打量著畫舫,琢磨了一下道:「我姓葉,來尋人的。」
大茶壺一怔,問道:「小的大膽問一聲,可是葉昭葉公子?」
葉昭微微頷首,大茶壺立時神態更恭敬起來,「原來是公子,貴友早就到了,快請,小的給您帶路。」
當下在前引路走上深紅木梯,邊走邊道:「蘇公子在月仙閣,來了有半個時辰了。」見葉昭只是微微點頭,大茶壺就知道這是個羊牯,從未出入過風月場所,當下就笑道:「好叫公子得知,這月仙閣,等常人望一眼都難。月仙姑娘高傲的緊,只對蘇公子另眼看待。」你呀,可是沾了蘇公子的光。
葉昭倒是省起了,「袁月仙袁姑娘麼?」
大茶壺咧著黑牙笑道:「原來公子也聽過月仙姑娘之名。」
葉昭是看報看到的,隱約有點印象,袁月仙,廣府四大花魁之一,粵報文人給其評價是「奇花初胎,生氣遠出」。
說著話,就曲曲折折轉彎來到一間披紅掛綠的大房前,房內隱隱有絲竹之聲。房門窗棱雕四色小花,頗顯綺麗,與畫舫中其他花房迥異。
大茶壺輕輕叩門,恭恭敬敬道:「月仙姑娘、蘇公子,葉公子到了。」
房內絲竹聲歇,細碎的腳步聲,接著房門被拉開,香風撲面,眼前一亮,門口俏生生倚一容色秀美的女子,葉昭卻是一呆,不是為別的,實在這女子穿一襲民國旗袍,暗紅旗袍緊緊圍裹著她苗條性感的軀體,將胸部和臀部突出地展現了出來,旗袍下擺開叉到腿彎,誘人的玉腿若隱若現,頗為撩人。
大茶壺呼吸就有些急促,低著頭,眼睛卻偷偷貪婪的在她玉腿上掃視,嘴裡道:「月仙姑娘可還有旁的吩咐?」
這,就是袁月仙了。
見葉昭「盯」著自己身子看,袁月仙秀眉微揚,但卻不動聲色,在這風月場所,什麼樣的人沒見過?葉公子面不紅心不跳,這還不算急色的,只是想不到蘇「公子」所等的人原來也不過是個俗人。
葉昭卻是在琢磨,雖不知道此旗袍是不是受了上海洋行旗袍的啟發,這衣服款式,必然是逐漸演變,和前世比起來思路大同小異,想想也就釋然。
袁月仙打發走了大茶壺,幾名侍衛在葉昭眼色下留在了房外,葉昭晃悠悠跟著袁月仙進房。
房內芬香陣陣,家俬華貴鮮艷。
茶几軟墩,几上茶杯彩盅小碗兒風格婉麗,觀之忘俗。
靠窗站著一人背對葉昭,雪白燕尾裝掩不住她曼妙媚骨,從後面看就油然升起秀色可餐之感。
「紅,蘇兄!」葉昭心裡熱乎乎的,笑著拱手。
麗人緩緩轉身,粉黛輕描,眉目如畫,艷美不可方物,國色天香的大美人兒,可不正是蘇紅娘?
紅娘星眸含著笑意,微微頷首,葉昭卻早就幾步到了她近前,連聲問:「最近好嗎?可?可沒受傷吧?」真想摟在懷裡噓寒問暖一番,被僧格林沁他們欺負,何其令人心疼?卻早忘了屋裡還有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