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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被擊斃的俄軍軍官肩章軍銜越來越高,大鬍子滿臉激動,笑道:「娘的,羅剎鬼的大人物。」
當大鬍子和查乾巴日等人衝進南側一間類似書房沒有窗戶的房間,卻見幾名衛兵和軍官慢慢舉起手,書桌後,則有一名深邃褐色眼珠的俄國軍官正在用鵝毛筆寫著什麼,濃密的眉毛,顯示出他強硬的性格。
查乾巴日突然鼻子一酸,說:「這是蘇赫大叔的房子。」甚至這個書房他也曾經進來過,蘇赫大叔死於俄國人馬刀下,可他的房子卻在俄國人炮火中得以倖免。
大鬍子快步走過去,一把就扯過了俄國軍官寫的信箋,歪歪扭扭的字母,他自然不識得。
那名俄國軍官冷冷看著他,並不說話。
大鬍子撓撓頭,罵道:「娘的,乾脆全斃了?」
見大鬍子拉動槍栓,一名俄國參謀官臉上露出驚恐之色,結結巴巴道:「他,是,德拉戈米羅夫,將軍……」
一字字勉力吐出,卻是懂得要緊的中文單詞。
大鬍子一怔,哈哈笑道:「還有不會說鳥語的羅剎鬼,稀奇了!將軍?」大鬍子怔了怔,打量著那面色冷峻的俄國軍官,點點頭:「倒有這麼點樣子!」
被俘的正是第二軍團第三師師長米哈伊爾·伊萬諾維奇·德拉戈米羅夫,刺刀至上主義者。
他不懂中國話,但聽到參謀官在說自己的名字,就知道參謀官在求饒,怒氣沖沖的轉頭訓斥他。
大鬍子又問那參謀官了幾句,參謀官顯然聽不大懂,一臉茫然。
這時門後,阿茹娜走了進來,好奇的看著這幾名會喘氣的俄國人。
大鬍子笑道:「弟妹,這可是俄國將軍,你好好看看,寶貝啊!」回頭喊道:「來人,給我綁上他們!送師部!抓個羅剎鬼將軍,軍門大人說不定都能給下嘉獎令!」
如狼似虎湧上幾名中國士兵,德拉戈米羅夫欲待反抗,卻早被掀翻在地,捆了個結結實實。
……
皇弟米哈伊爾·尼古拉那維奇和數十騎衛兵騎馬狂奔,雖然對各部下了撤退的命令,也部署了掩護撤退的部隊,但他實在不知道這些命令能不能有效的傳達給各個兵團的指揮官。
可現實的情況是,如果他不儘快撤退,很可能就會成為中國人的俘虜。
策馬奔行,尼古拉那維奇無比的煩躁,因為這一戰,實在太窩囊了,甚至他根本沒能反應過來,就被中國人眼花繚亂的表演擊敗,中國人就好像變魔術一般花樣百出,現在想想,卻也有跡可循。
殘餘的邊防部隊雖然不知道是不是早在中國人的計劃中,但毫無疑問,起到了釘子的作用,令自己的兵力部署總要顧及這麼一小撮在自己兵團心臟內的威脅。
大規模穿插強占陣地說明中國人對這一帶的地形熟悉無比,偵察氣球更是密布在戰場中。
中國人的指揮協調更是令人震驚,根據前線士兵的報告,他們曾經割斷了不下三根電報線,不過尼古拉那維奇更相信,這種電線是連接中國人發明製造的那種會說話的機器——「電話」。
而反觀己方,甚至設立電報通信兵的建議都一再被軍方保守派否決。
當中國人的鋼鐵怪物對哥薩克造成致命的心理陰影,其精銳兵團趁機衝破己方的步兵防線,奪取了己方的炮兵陣地時,己方敗局便已經註定,只是自己不願意承認而已。
而中國人威力驚人的火炮齊射,其密密麻麻的步兵海洋發起總攻時,自己就該知道,這一戰敗得極慘。
與其說中國人在變魔術,不如說中國人的戰術比之己方高明了數倍,也令自己大開眼界。
雖然代價極大,但至少,自己已經知道如何與中國人周旋,儘快返回阿巴坎,整編軍馬,再與中國人決戰,他相信,下一次,中國人絕對沒這麼幸運。
再來克孜爾的路上,工兵已經開闢出一條簡易的路,當然,僅僅是平平雜草亦或砍伐樹木,在幾條小溪上架起了浮橋還有就是標示沼澤的位置。
現今尼古拉那維奇和副總參謀長約瑟夫以及數名參謀官,就奔行在半人高的雜草中,不過這片瘋狂生長的草坡,已經被工兵割出了一條兩匹馬寬的小路。
跟在尼古拉那維奇身後的數十騎乃是皇室近衛軍,近衛騎兵團乃是保衛沙皇陛下的胸甲騎兵,華麗的羽毛頭盔,黑色琺瑯漆胸甲,深綠色單排扣大氅綴有黑色緄邊,銀色的紐扣和肩章,深綠色馬褲;每一個近衛騎兵均是高大強健、帥氣瀟灑、氣質非凡。
但在尼古拉那維奇眼裡,皇室近衛兵就是銀樣蠟槍頭,中看不中用,與法國近衛騎兵比起來相差甚遠。
這些完全由貴族子弟組成的騎兵戰鬥力甚至比不上哥薩克人,更莫說俄國騎兵精銳驃騎兵團了。
現今逃亡中再看他們華麗的衣飾,實在是一種莫大的諷刺。
前方,眼看就是薩彥嶺山口了,薩彥嶺之後,就是廣闊的西伯利亞。
侵入蒙古前,尼古拉那維奇多方查探下,選在了薩彥嶺山脈西麓作為切入點,葉尼塞河由此向北而去,濃密的森林到了山口則變得稀疏起來,在工兵砍伐下,已經鋪開了一條道路。
雖然眼見就要逃出中國疆域,但尼古拉那維奇心裡多少有些不安,因為這兩日逃亡途中,未能見到後方的信使和任何己方的部隊,指揮後軍的總參謀長瑟魯奇是個很謹慎的人,不可能接連收到自己的急信卻沒有訊息傳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