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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定一想了想,突然道:「馬隊總,比利時人情況很危急吧?咱是不是要管管?」畢竟大多數這些比利時人都是外交人員,一些外交官只怕還帶著家屬,現今遭受無妄之災,成為伊朗國民對政權不滿的祭品,終究覺得心下不忍。魏定一娶妻後,心腸好似也漸漸軟了,何況,比利時是第一個在伊朗獲得鐵路修路權的國家,若能接下些機緣,對泰和行不無裨益。
馬培武道:「魏大哥倒與伍大人的想法不謀而合,伍大人也說了,比利時人遭難,心下不忍,令我評估有無能力助他們脫險,不瞞魏大哥,我心下正猶豫呢。」
小武一直沒插嘴,這時候不禁道:「洋鬼子哪有好人?管他們作甚?」
魏定一瞪了他一眼,道:「你懂什麼?」
小武縮縮脖子,不敢再說。
魏定一隨即對馬培武道:「我帶人去吧,好好計較一下,能救出比利時人來最好,若不行,我也保准把咱的人帶回來,馬隊總,記得使館有一把帶千里鏡的長槍吧?」
馬培武就笑:「什麼都瞞不過魏大哥,好,咱一起去商議商議,還是我去,魏大哥給我壓陣。」
一棵榕樹下,魏定一和馬培武以及挑選出的十幾名志願者對著使館區域地圖商議部署,天色也漸漸暗下來。
……
比利時使館。
被暴民炸開的圍牆缺口已經被桌椅板凳堵上,幾名穿著深綠華麗軍服的比利時士兵躲在桌椅後嘭嘭嘭的放槍,只是暴民也不乏火器,雖不能及遠,卻也頗有殺傷,一名比利時士兵左臂中彈,很快鮮血染滿半邊身子,被人抬了下去。
比利時總領事古特勳爵站在二樓窗口,臉上大有憂色,整個使館能組織起來的武裝人員只有三十餘人,臨街中國使館火力極猛,這也使得暴民更多的將目標盯住了比利時人,一波波的衝擊波一次比一次迅猛。
如果德黑蘭的政府軍再不出現,只怕幾個小時後,使館就會被穆斯林暴民攻破。現今電報線已經被掐斷,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情形。
站在古特勳爵身側禿頭鷹鉤鼻的高大男子是他的妻弟,喚作巴斯,性子粗魯,現今見到外面人頭攢動的暴民,卻也不禁駭然色變。
「這些該下地獄的異教徒,我早說過,只能用武力征服,讓他們在長矛和烈火中屈服。」鐵青著臉,巴斯在嘴裡嘟囔。
古特勳爵默不作聲,卻是想起了遠在布魯塞爾的嬌妻,上次一別,是最後一次見面了麼?幸好剛剛履新,答應半年後接她過來,若不然,她也跟著自己置身險地,可就害死了她。
輕輕推開窗子,微風吹進,古特勳爵總覺得整個德黑蘭都瀰漫著腥臊之氣,現在,他卻不由得深深呼吸了幾口,好似,空氣也挺清新的。
便在此時,突然聽到外面隱隱約約傳來嘰里咕嚕的波斯語,古特勳爵是資深波斯學者,自然聽得懂波斯語,只是開始又以為是暴民鼓譟,可漸漸,覺得不對,聲音越來越近,也漸漸能聽清了。
「市民們!我們是中國使館的使者,東方有雲,兩國相爭也不會傷害對方的使者,希望你們冷靜,不要給自己帶來災禍,現在我們過來了,請大家讓開!」
古特勳爵精神立時一振,湊到窗邊,卻實在看不到外面情形。
巴斯驚訝的道:「中國人會來救援咱們?」
在中亞,這個東方古老帝國已經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強國,中亞各汗國都仰其鼻息,便是西亞,中國人同樣是德黑蘭政權最敬畏的力量,聽聞納賽丁國王有意藉助中國驅逐歐洲力量,只是以前在英法俄三國博弈中數次站隊德黑蘭政權都判斷失誤成了犧牲品,現今便有聲音反對德黑蘭與中國結盟,加之崛起於中亞得到東方帝國扶持的白教也在德黑蘭被視為異端,許多宗教領袖對這個東方強國的一舉一動充滿警惕,這才使得北京和德黑蘭沒有閃電般接近成為聯盟。
但不管怎麼說,中國在德黑蘭的存在是極為特殊的,巴斯說什麼也不相信中國人會來幫助他們。
此時外面,傳來嘭嘭嘭一陣連續不斷的槍聲,巴斯身子顫了一下,這是連珠炮的響聲,不似英、法等國的連珠炮低沉悶重,是中國產的一種輕型連珠炮,攜帶方便,威力極大,歐洲兵工廠的仿製品和類似產品總覺得與其差了一檔,這只是中原帝國震懾世界的輕兵器之一,最令一些歐洲強國坐臥不安的是中國的武裝鐵甲車,聽聞隨著中國人在發動機技術上取得突破,其裝甲車已經可以用於特定戰場的實戰,雖僅僅是傳聞,卻也不能不令人驚怖。
槍聲過後,外面高音喇叭的聲音再次響起:「安拉在上,兄弟姐妹們,請退後,下一次槍火,就不會再僅僅是警告,拿著火槍的兄弟,請放下武器,不要對準你們的朋友!」
長街上,一輛馬車慢慢行來,車上架著黑洞洞的槍口,剛剛對著地面的連續射擊警告,已經令暴民們紛紛後退。
突然,街口簇擁著向後退的暴民們一陣騷亂,卻是正舉起火槍瞄準馬車駿馬的穆斯林槍手,突然頭部中彈,栽倒在人群中。
隨即,又有幾名穆斯林槍手陸續中彈,終於,隨著馬車一步步走近,聚攏在比利時使館院牆外的暴民一鬨而散。
從窗口看到這一幕,古特勳爵和巴斯面面相覷,兩人都能看到對方眼中的驚駭,同中國人接觸越多,越發會知道這個東方帝國,已經漸漸同英帝國一樣成為主宰世界的力量,而且在許多方面,都比大英帝國更加年輕充滿神奇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