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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刺耳的汽笛聲中,火車噴著黑煙慢慢啟動,站台上,到處都是絕望的俄國市民,槍聲、屍體、血污。
老人抱著痛哭的孩子奮力追趕著火車,大聲求告,請帶上他的孫子。
一名剛剛衝過警戒線的青年很快就被子彈擊中,趔趄倒地。
站在車廂玻璃窗前,看著站台上混亂的血腥場面,瑟魯奇內心承受著無比的煎熬,如果提前通知市民真相,整個城市就會陷入巨大的混亂中,軍隊不可能有序撤離,也不可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摧毀新西伯利亞的工業設施。
可是,拋棄自己的國民,對於職業軍人來說,對於他來說,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恥辱。
「嘭」,車窗上,突然貼上了一張報紙,上面寫著「叛徒」,瑟魯奇條件反射般退了兩步,這才看清楚,一名高加索麵貌的青年憤怒的跟著火車奔跑,嘴裡歇斯底里的吼叫,從他的嘴型可以看出來,他是在大吼:「瑟魯奇!你背叛了我們,下地獄去吧!混蛋!」
火車漸漸提速,青年拍打著車窗,雖然勉力奔跑,卻跟不上火車的速度,漸漸的落後。
瑟魯奇默默的看著他,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
六天之後,中國皇家陸軍象山集團軍第二師第三步兵團進入新西伯利亞,雖然遭遇了部分武裝市民的反抗,但很快就控制了局面。
二十幾天後,蘇娘娘的中路軍司令部遷至新西伯利亞城郊軍營,同時東南平原的各處俄國人城鎮,均被中國軍人占領。
雖然大批俄國民眾逃亡,但從新西伯利亞到鄂木斯克是數百公里的無人區,交通情況也極為惡劣,野獸出沒,冬天又漸漸降臨,在鐵路線被破壞的情況下,拖家帶口的遷徙很容易遇到危險,何況家業難棄,最終留在占領區的俄羅斯人還是占了絕大多數。
中國駐軍在各城戒嚴嚴格執行收繳武器命令的同時,貼出告示安民,表示絕不會挨家挨戶搜查侵占市民的財產,但十日後,如果還未上繳槍枝武器的市民,將會被視為叛亂者,一旦遇到持槍市民,中國士兵認為生命受到威脅的話,可以第一時間動用任何武器反擊。
在這段時間,大批來自中原的文治官員也進入了西伯利亞等城市,開始建立起各個城市的市政府。
一些未能跟隨軍隊離開的有名望的俄羅斯人被請出來加入了市政府,他們或是被迫或是自願,但都漸漸發現,在中國人手底下辦事,卻是更能維護占領區俄國人的利益,這些中國官員,文質彬彬斯文有禮,完全沒有占領者的趾高氣揚,或許不管怎麼說,東方文化都是含蓄內斂的。
而中國軍人有時候表現出的強硬蠻橫,在這些為中國人服務的俄國官員看來,或許才更符合他們對占領者形象的認識和定義。
當限時收繳槍枝令過了期限之後,中路軍統帥司令部遷入了新西伯利亞城中,正式名稱為「第二方面軍統帥部」。
統帥部原為俄國警察總部新西伯利亞特派第四廳駐地,現今整個街區都被封鎖,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便算是市政府官員,沒有特別通行證也寸步難行。
這是一片俄國色彩濃郁的建築,高高的圓頂,灰色的石塊,緊鄰的街區便是一處教堂。
統帥部高高的院牆上,拉起了電網。
院門旁,荷槍實彈的中國軍人刺刀閃亮。
院內,一座二層建築物為主體建築,兩側則是幾座尖頂房屋,現今院裡已經接入了電報線,統帥部緊急聯絡室和市政廳之間架起了電話線。
在紅娘在統帥部二樓會議室召開軍事會議的同時,在圓明園一處水榭涼亭中,一個瞎眼老頭正吱吱呀呀拉著二胡,音調蒼涼,他則用怪異的音調唱著:「1937年啊,日本鬼子進了中原,先打開了蘆溝橋,後進了山海關,……」
葉昭坐在水榭的另一邊,閉目養神。
莎娃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葉昭,看著涼亭中孤零零的兩人,看到葉昭和瞎眼老頭靠著水亭柱子背對背的坐著,莎娃奇怪極了,快步走了過來,問道:「甜心,他唱什麼呢?」
瞎眼老頭耳朵極靈,聽到腳步聲二胡聲就嘎然而止,因為時常接濟他的貴人早有囑咐,教他唱的幾首歌不許在任何人面前唱起,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唱什麼。
葉昭睜開眼睛,笑了笑:「沒什麼?」也不回頭,探手過去拍了拍老頭肩膀,「老人家,我走了,老規矩,回頭叫人送您回家。」
二胡吱呀一響,算是老頭的回應。
葉昭笑著起身,拉起莎娃的手,向長長畫廊走去。
侵入俄國,葉昭也不知道為什麼要聽這些「拉大栓」的歌,和這個瞎眼老頭坐在一起,天地茫茫,回思今生前世,這個許多外國人眼中野心勃勃要眾多國家臣服在他腳下的大帝,會想很多很多事,或許,也在升華自己,使得自己不會成為真正的瘋子征服者。
……
新西伯利亞中國陸軍統帥部,統帥部總參謀長蘇納接見了新西伯利亞市副市長特魯別茨科伊,他是十二月黨人領袖老特魯別茨科伊公爵的兒子。
四十多年前以「救國協會」和「幸福協會」為主體的革命黨人趁沙皇亞歷山大一世去世之時起義,要求建立共和國政府,最後起義被血腥鎮壓,參加起義的貴族和知識分子又被統稱為「十二月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