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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上海英法租界內漸漸形成了一個地下軍火市場,而青幫頭子九紋龍則隱隱成了各國軍火商的華人總代辦,洋人將槍械運過來,他從中轉手賺差價,對於中國內部情況沒有路數的各國軍火商來說,也需要這麼一個代理人。
不但太平軍、捻軍從九紋龍那裡購買武器彈藥,甚至北國政府有時也會從他那裡拿貨,地方武裝就更不要說了,在北境林立的民團,一大半都走他的渠道。
雖然九紋龍貪婪斂財,但至少,太平軍有了一處比較穩定的軍火來源,也算一大幸事。
「輕些輕些!」眼見兩名苦力將一箱銅丸好似扔麻袋似的扔上馬車,張旅帥勃然大怒,上前一步,就將一名苦力踹了個四腳朝天,罵道:「狗東西!作死呢!」
立時兩名兵勇就上去追打那苦力,打得苦力嘴角冒血,連聲求饒。
張旅帥哼了一聲,擺手道:「算了,無心之失,老子是怕炸起來,咱都小命不保。」
「嘭嘭嘭」,突然炒豆般的槍聲響起,馬車附近警戒的紅頭巾紛紛慘叫摔倒。
不遠處的泥石塘里,爬出無數泥人,都是剛剛從樹林中趟過來的,空氣中激盪著被子彈穿破氣流的刺耳鳴叫,成千上萬流星以不可阻擋之勢閃電般射來,夜空中那彈雨磅礴的威壓幾乎令人喘不上氣。
紅頭巾慘叫著一個個栽倒,張旅帥愣神間,左臂一麻,已然中槍,隨即巨大的疼痛感傳來,踉蹌幾步,坐倒在地。
「媽的,是灰頭軍,灰頭軍。」紅頭巾們心膽俱裂,這般密集的彈雨,可想而知定是中了灰頭軍大隊的埋伏,有那悍勇的伏下對射,有的卻撒丫子就跑,尤其是見主帥中槍,紅包頭們更是亂作一團。苦力們一鬨而散,有那中了流彈仆倒慘呼的,悽厲的叫聲令人頭皮發麻。
寒冷的夜空,信江之畔,血腥立時瀰漫。
張旅帥心猛的沉到了谷底,饒州境內出現大隊南朝妖人,莫非南昌已經失陷?
疼得身子一陣陣冒虛汗,他卻強忍劇痛起身,大聲喊道:「護住王娘,護住王娘,上船,上船!」
此次隨同運輸隊來南昌的,還有忠王最寵愛剛剛成婚不久之王娘,美貌天京第一,本在徽州忠王封地,但忠王要人接來南昌,以振奮軍心,表自己死守南昌也定可守住南昌之意。
「嘭」,張旅帥頭顱爆出血霧,翻身栽倒。
正在各隊將官吆喝下漸漸形成防線的紅包頭立時再無鬥志,轟一聲潰敗,四野奔逃,有靠船近的,紛紛湧上船,又劃又撐,可沒有縴夫,靠岸的船又哪裡能動,於是又都紛紛跳下船逃跑,噗通噗通如同鴨子般被擠落江中的紅包頭大聲呼叫救命,沉浮哀嚎,慘不忍睹。
「王娘?」丁七妹可就興奮起來,摧枯拉朽般擊潰了髮匪運輸隊,也不追趕四野奔逃之敵,飛虎軍士兵紛紛喝攏車馬,又將那些物資搬下來,準備焚火燒之。
也有兵勇站在江畔一槍槍瞄準那江中沉浮的紅頭巾射擊,眼裡閃著奇異的光芒,戰爭,往往就會令人變得殘酷、冷血,甚至精神都不怎么正常,百多年後,亦是如此。
「在這裡啦!」一名草綠迷彩服的士兵歡呼了一聲,撩起馬車車廂的布簾大聲喊。
丁七妹快步走過去,卻見車廂之內,坐在一位麗色耀目的華裙美人兒,正拼命向後縮,用石榴裙擺遮住那小巧的繡花鞋,烏釵散亂,青絲蓬鬆,正是花骨欹斜終帶軟,嬌嬌怯怯要人憐。
丁七妹跳上車,捏起她下巴,只覺膚如凝脂,觸手滑膩似融,妙不可言,抬起她粉面,就見青黛娥眉,美眸流盼,朱唇皓齒,明艷動人心魄。
旁邊女兵嘿嘿笑道:「好個騷狐狸。」
丁七妹臉上冷冰冰的,道:「帶上她,獻給王爺。」說著跳下了車。
那魁梧女兵見此麗色,也忍不住在她粉臉上捏了一把,嘿嘿笑道:「真他媽過癮,你呀,回頭使出十八般本事伺候我家王爺,把那騷浪勁兒都使出來,可得把我們王爺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小命說不定能保住。」
麗人又驚又怒,眼裡閃過一絲恨意,只不說話。
第四十七章 雪花膏
廣州百貨公司。
絡腮鬍美男子葉昭戴著小圓片墨鏡,體驗了一下那咯吱吱作響搖搖晃晃令人心驚膽顫的「流籠」,隨即就逛起了各樓商櫃。
二樓西側是「化妝品」專區,主要賣胭脂水粉,有王記、和記、盛隆和等這種老字號出品的高檔胭脂水粉,也有十幾文錢一盒的便宜貨。
但賣的最好的卻是「雪花膏」,和記出品,不知道怎麼調製出來的,自然同本世紀末下世紀初西洋用化學手段調製出來的雪花膏不同,但卻也油膩清爽,香噴噴的雪白流體煞是好看,也命名為雪花膏。
有鐵盒裝也有玻璃瓶裝,尤其是玻璃瓶的賣得好,玻璃瓶玲瓏剔透,配以雪白水粉,看起來就洋氣,自然深受新女性喜歡。
這也因為老字號胭脂價格昂貴,而特供給皇宮、王府的胭脂水粉就更別說了,寸粉寸金,尋常人見都見不到。現在漸漸有了收入的新女性也好,給妻子買胭脂的新工薪階層也好,大多尚買不起老字號胭脂,至於價格低廉的,又勾不起購買慾望。
而這雪花膏的推出,正好滿足了廣州新興階層的獵奇心理,也消費得起,玻璃瓶的雪花膏可用兩三個月,半角銀,就算葉昭都不禁佩服這價位定的好,大賺特賺又叫人消費的起,剛剛有些肉痛的那種感覺,既滿足消費者這是高檔貨的滿足心理,又令人不會太敬而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