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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朝歷代,窮書生小說里的抨擊對象,便是這種商賈,而其妖艷美妾,便是酸儒們文章里的YY對象,如何被自己才華吸引,又如何身不由己,好結局的便是浪漫雜說,不好結局的就是苦情戲。
這幾名文人,聚在一起談論江北之事,並不理會陸寧,也有偷偷瞥焦氏的,被焦氏杏眼瞪過去,立時嚇得不敢再看。
焦氏鄙夷的聽著他們談論齊國軍馬如何野蠻,如何茹毛飲血甚至生吃人肉。
有文士更說,如果齊軍真要渡江,他就提三尺劍上陣殺敵。
焦氏看著他小雞仔似的身形,又想起他被守樓軍卒嚇唬的唯唯諾諾的樣子,忍不住撲哧一笑,立時百媚叢生。
那文士好似早就一直偷偷瞥著焦氏,此時立刻心花怒放,剛剛挺起胸膛,就見那妖艷美婦凝脂似雪白俏臉湊到商賈近前,獻媚似的說著什麼。
文士立時心間一痛,佳人如此不幸,不得不委身於商賈,如此忍辱負重,明明對自己有情,卻又不敢表露,自己要如何做,才能救她出苦海?
焦氏卻正嬌滴滴跟陸寧說,「老爺累不累?奴家去將那幾個窮酸趕走,老爺坐下歇一會兒?用些茶點?」
陸寧擺擺手,突然就向一個方向走去。
樓欄東角,有兩個書生,遠離人群,正在嗟嘆,見到有人走過來,聲音壓得更低。
陸寧站在離兩人幾步遠的地方,這裡,看向軍城更方便了。
焦氏顛顛的追過來,仍自笑靨如花的伴在陸寧身邊,對陸寧毫不理會她,將她視作空氣的舉動,完全不在意。
遠方那文士看到這一幕,心更痛。
陸寧近前這兩個文人,都是二十多歲年紀,也都生的周正,其中一個臉上有憤慨之色。
見到陸寧來,這臉上憤憤不平的小伙子,咬著牙,忍不住還想說什麼,卻被同伴一個勁使眼色止住。
「水,水……」一個軍漢,吆喝著從樓下上來,拎著個小木桶,手中還有一個陶碗,卻是來賣水的。
難得今天這許多遊客,以往也就踏青亦或幾個節日,才能聚攏這許多人。
「老爺,我帶了水了!不用喝他的,髒死了!」焦氏便打開包著食盒的紅布,掀開食盒,第一層和第二層擺著各色糕點,食盒被掀開,便有香甜撲面而來,糕點有方方正正,也有長條形,金黃色、雪白色,看得便有食慾。
陸寧倒是呆了呆,看不出,她還挺會做點心的。
這時焦氏已經掀開最後一層,裡面平平擺著一個酒囊,裡面自然是盛的水。
陸寧笑笑:「這就是酒囊飯袋的由頭吧?!有意思,有點意思……」
焦氏自不知道酒囊飯袋這個詞有什麼可笑的,但卻是這男人第一次和自己說笑,忙賠笑道:「老爺喜歡,以後奴家時時帶著酒囊飯袋。」
陸寧莞爾,便去拿水囊,焦氏眼明手快,早就雪白小手捧起水囊,拔去木塞,送到陸寧面前。
陸寧咕咚咕咚喝了幾口,又遞迴給焦氏。
「老爺,奴家,奴家也有點渴……」確實,焦氏粉額微微有香汗,拎著的三層食盒對她而言可不輕,雖說馬車一直送到黃鶴樓下,但拎著這三層食盒走幾步對她而言就負擔很重了,更莫說登樓了,她倒是真的勉力才能跟上來。
「渴就喝啊,我還能讓你渴死麼!」陸寧無奈的擺擺手,這幾天下來,感覺焦氏雖說身上毛病不少,但都是這個時代婦人的價值觀下常有的通病,說起來,她倒不算什麼壞人。
焦氏早已又渴又累,忙舉起酒囊,紅唇輕輕噙住囊嘴,喝得卻很是斯文。
陸寧怔了下,這不是喝自己口水了嗎?又見焦氏鮮潤紅唇含著囊嘴輕輕吸吮的樣子,心裡不由有些異樣,隨之轉開了目光。
第一百零五章 都是孫家人(上)
「兄台,我方才聽你言?馮中丞強囚孫相寡居兒媳在府中,忠僕焦二一個啞巴都氣憤不過,去府前長跪又被打傷是怎麼回事?」陸寧看著那方才很是氣憤的書生問。
兩人從自己過來就不再談論,只能直接問了。
孫相,就是孫晟了,他對自己一直沒什麼好感,不過也算命運多舛,被貶到這武昌,去年更被抄家,不過具體詳情自己卻不知道了。
兩個書生愕然看著陸寧,畢竟兩人談論時,這商賈根本沒在近前,不知道怎麼偷聽到的。
兩人面面相覷,其中那個沉穩的說:「某不知道外客說什麼!」使個眼色,就要走,那臉上兀自憤憤的年輕書生有些猶豫,但被那人拉了拉衣角,便跟著去了。
陸寧看著他倆離開,突然道:「你有話要對我說嗎?」
本來,陸寧自然有辦法令那年輕氣盛的書生張嘴,但是,突然發現焦氏的異樣,便改了主意。
焦氏,方才聽到陸寧問兩個書生的話,手中水囊差點落地,此時更是神思不屬,甚至陸寧又說了什麼,好像都沒注意。
「焦二是你什麼人?!」陸寧突然又問。
焦氏嬌軀一震,俏臉蒼白的看著陸寧,隨之腿一軟,噗通跪下。
「換個地方說話!」陸寧看看左右。
已經很多人看過來,當然,這些人自都以為是那美妾惹得商賈發怒,正被商賈罵。
那遠遠一直盯著這邊動靜的瘦弱書生,只覺得心都要碎了,但卻又不敢衝過來給這佳人解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