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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寧走到鐵籠前,站了一會兒,微微一笑。
「陳漢,我知道你能聽到我說話。」頓了下,道:「你交出一個名字,陳登或陳泰行,我便放你一家,安安穩穩去江南養老,做個富貴翁終老,總好過在這裡受苦,你的罪責,怕是要抄家問斬,你看看,王林玕對你,可有一分情面?」
沒有聲息。
陸寧也就靜靜站著。
良久後,陳漢突然哼了一聲。
「哼哼,那也是你的始作俑,看來這一切,都是你謀劃好的,令王林玕不得不對我下手,爾後又來這裡蠱惑我反戈一擊,你以為,我到現在,還想不明白麼?」
別說,滿身傷的他,好似腦子清醒了許多。
陸寧微微一笑:「不管前因如何吧,我覺得,你現在應該考慮的是以後,要怎麼做,對你接下來的日子,對你的家人,更為有利!你自己慢慢想吧……」轉頭看了王盛一眼,「你幫本公勸勸他!」
「是,是!」王盛跪地上,頭兀自不敢抬,舉著火把的手臂已經微微有些酸麻。
而聽著東海公腳步上了台階,慢慢離開,王盛長長吁口氣,這才發覺,自己全身衣裳已經被冷汗浸濕。
……
大小蜜桃等在後面,此外,還有剛剛得小蜜桃通傳,從女牢那邊戰兢兢走來的女牢牢頭孫二娘,是一個極為肥胖滿臉橫肉的婦人。
剛剛知道這母夜叉姓孫,排行第二的時候,陸寧也有些無語。
不過,這孫二娘雖然一臉兇相,但性子比較憨厚,顯然也沒什麼膽子殺人做人肉包子。
反而現今女牢,通常沒什麼人犯,孫二娘再兇狠,也只是個擺設。
「縣公第下,那米珠,每日小奴都按典秘書們吩咐,供給膳食,沒有餓到過她。」孫二娘到了近前,卻是跪下磕頭,她畢竟是婦道人家,見世面不多,更懼怕官威,東海公是從二品尊位,對她來說,比天還高。
陸寧微微頷首,陸青等拷問米珠,那米珠卻是死也不說為什麼來襲擾漳州,而其他被俘的土蠻,又都不知道內情,只是跟隨米珠而來。
顯然陸青等,對拷問沒什麼概念,也不忍心下手摺磨,戰場殺人和折磨囚徒,是兩個概念。
有沒有米珠的口供,對陸寧來說,暫時意義也不大。
笑了笑,對孫二娘道:「也要好生看管,莫令其逃脫。」
「是,是!」孫二娘又磕頭。
實則自從米珠被關押入州衙大牢,現今牢房外圍警戒,已經被東海公府的典衛們接管。
第六十六章 日理萬機
數天後。
鄭東升終於漸漸忘了被濃痰唾面之辱上早衙畫卯之時,卻是吃了一驚。
下佐竟然已經換了三張新面孔,司馬王林玕、長史崔焯都很沉默。
近半月時間,鄭東升都閉門謝客,雖然知道出了些變故,卻沒想到,短短時間,下佐諸參軍,就撤換了半數。
而今日,東海公陸寧也早早進了正廳,命人敲升堂鼓點卯。
新任命的三名參軍,司法參軍陳致雍,泉州名士,本是閩國官吏,閩國被滅後改仕南唐,前年間中進士,但卻不容於金陵官家,無奈致仕,又見罪於留氏兄弟,鬱郁不得志。
現今,卻是被陸寧親自請了出來。
司功參軍宋侗興,明經出身,乃是官原的表弟,但官原覺得他性子浮誇,不但一直不推舉他,反而破壞了宋侗興幾次入仕的機會。
陸寧辟他為本州司功參軍,官原也是反對意見,奈何東海公好似一向不大理會別人意見,都是自己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司倉參軍劉威淞,原本本州醫學博士,獐頭鼠目,很是猥瑣。
不過陳致雍和宋侗興都是相貌堂堂,這令陸寧心裡舒服不少,還好有人拉高自己一方顏值,帶著一幫猥瑣老頭打拼,滋味真是一言難盡。
原司法參軍杜寶庫因為無故缺勤三十餘天要被治罪,是以逃之夭夭,據說是舉家跑去了泉州向晉江王告狀。
原司倉參軍陳漢,因為貪墨義倉儲糧下獄,隨之供出司功參軍陳登現今正是服紀期間,也就是父親亡故還不滿三年,按唐律而來的升元格,需解官三年在家守孝,也就是後世所說的丁憂。
陳漢就範,真的「交出了一個人」,也令陸寧琢磨,這王繆的二子王盛是個人才,其對陳漢的威逼利誘自然起了挺大的作用,令自己少費了許多功夫。
陳登應該聽到了消息,第二天就上書辭去官身也就是所謂的自表解職,自願在家閉門思過。
而這三個參軍的缺,就分別由陳致雍、宋侗興和劉威淞出任。
龍溪縣縣令,陸寧推舉的原龍溪縣縣丞程知能。
同時,和晉江王的做法一樣,陸寧也是令四人先出仕,再上表舉薦,不過,陸寧這是金陵廟堂認可的權力。
現今,眾官員坐在堂下,看著桌案後的陸寧,都是各有各的思慮,心中滋味各不相同。
劉威淞滿心的興奮,由醫學博士,提拔到司倉參軍,主理一州租調、公廨、倉庫等倉谷事物,這才真正算是有權有勢的官員了,心中的興奮莫可言表。
陳致雍,則沉浸在一種得遇知音得遇明主的情懷中,他本為閩官,唐滅閩國,令他處境極為尷尬。哪怕進士及第,可既不招金陵唐官集團的待見,又不得留氏兄弟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