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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段日子苦讀新書經,遇到疑難就向文教授請教,便覺得文教授真是學究天人,簡直就是一部解讀天下奧妙的聖經,這才是真正的大賢呢,每次向文教授請教,對這位大賢的敬仰,便深幾分。
聽得大賢竟然肯收自己做門生,高勞年幾乎以為自己在做夢,激動的都語無倫次了。
聽高勞年的話,陸寧笑笑,「跟為師學到今天,還不知道為師的性子嗎?來,磕頭吧!」
「不,不,不……」高勞年想堅持要隆重其事,但見陸寧微微蹙眉,嚇了一跳,忙噗通跪倒:「師父,學生給您磕頭!」嘭嘭嘭,連續磕了三個頭,又說:「明日學生定備好拜師之儀,正式拜入師父門下!」
陸寧笑道:「隨你。」
這高勞年,寫詩做文章那真是一塌糊塗,但卻不想,對新學卻極為開竅,穎州學館數百學生,這高勞年,對新學的好學及專精,該是第一。
一路觀察,品行也極好。
加之性格木訥,很適合御史、監察使之類的工作。
歷練一番後,便是委任一方,也未必不會是一個出色的封疆大吏。
至於焦贊,也很聰明,雖說對新學也沒什麼熱情,但是個可塑之才,何況,在他身上發生的,可說人倫慘劇了,自己便是聽都沒聽過這等慘事,既然見了,心有不忍,便想為他解開這個死局。
甚至已經想好,他拜自己為師後,自己便考核他,本月月考到什麼什麼地步,便可以借錢給他,為范如蓮花贖身,也算督促他上進。
又恰好要收清淮軍,便請藥老太師來淮南遊玩,順便,藥老太師有一本家兄弟,沒有子嗣,便叫藥老太師替弟弟去和焦晃說,把焦贊過繼給藥老太師那堂弟,焦晃不可能不答應。
如此,焦贊和范如蓮花之間的死結,便鬆動了許多,以後,就看他們自己怎麼走了,也就不關自己事,何況,那時候的自己,應該早就已經離開了穎州。
卻不想,這焦贊,一不向自己拜師,二不再理會范如蓮花,應該是,終於想明白了?其父,才是對他最重要的人,離開他父親,他將會一無所有。
焦贊,確實是個聰明人,但是,也失去了可愛之處。
陸寧又看向范如蓮花,這事鬧得,但自己總不能搞的半半拉拉,任由她在此自生自滅。
轉頭對四刀道:「去將劉媽媽喊來,就說我要為范如蓮花贖身。」
范如蓮花一呆,忙跪下,哭泣道:「先生莫如此,賤妾何以敢當?先生這幾日已經為賤妾糟蹋了許多銀錢,現今先生的錢又都是借債而來……」
陸寧擺擺手:「不必說了。」
高勞年聽這話呆了呆,立時慚愧無比,師父一直在借錢度日嗎?生活如此拮据?自己身為弟子,卻一概不知?真是一塊朽木,不可雕也。
不多時,劉氏就興沖沖而來,陸寧喊她「劉媽媽」,可就沒什麼刺耳的了。
她張嘴就要五百貫,陸寧卻是價也不還,又說,你幫我做件事,再給你一千一百貫,其中一千貫,是十六名官紳當初給我洗塵湊的軟腳費,你幫我盡數退回,一百貫,是你家老爺送我的,我現今退還,從此和你們,無瓜無葛。
劉氏自然大喜,滿口答應。
范如蓮花聽劉氏竟然要五百貫給自己贖身,氣得真想和劉氏拼命,但她性子本就軟弱,心中再憤怒,也只有垂淚,暗中悲哀。
蘇小小卻是欣喜得想哭,又惶恐的想哭,欣喜的是,自己從此再不是別人送給老爺的物件,而是真真正正教授先生幫自己贖身又另行安置,雖然算不上正牌妾侍,但也是側室婢妾。
惶恐的是,自己太令先生破費了,而且,先生剛剛借了兩千貫,這一眨眼,就要被花光。
可不令人惶恐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高勞年只是在旁靜靜站著,看著師父行事,眼中全是佩服,千金散盡還復來,師父又哪裡會將銀錢放在心上?
……
第二天,高勞年在學館,行拜師大禮正式向陸寧拜師。
而他拜師的束脩,竟然是高達三千五百貫的錢票。
一時轟動全城。
卻是這高勞年,將家產全部變賣,急切不能賣的,便宅子田地等等,典而當之,如此,才湊上了如此巨額的束脩。
更稀奇的是,那文教授也淡然受之。
高勞年還幫師尊在學館旁購置了宅子,安置師尊的側室,也就是他尊稱為「外師母」的蘇小小。
高勞年一貧如洗,便住進了宅子前院腳房求學加侍奉師尊,外人看,他就如奴僕一般為師尊看門護院。
整個穎州城都轟動了。
其兄高員外,氣得要找文教授理論,但終究被人攔下,而且,其弟弟是自願而為,這種事,就算去找文教授吵鬧,文教授如果厚臉皮,那也沒什麼辦法。
反而弟弟中了文教授的蠱,說不定反而會受苦。
又不幾日,到了七月初。
劉家畫舫突然被商稅司突擊,卻是上個月,瞞報收入,而且數額巨大,被重罰五千貫,劉氏拿不足錢,畫舫被充公,其餘款項,張員外忙墊補上。
劉家畫舫的女伶,聽聞都被送去了齊魯各有安排,有得自願做了女工,有身體纖弱又有才藝的,進了東海百行中的戲班行,等等。
然後又沒幾日,又有更驚人消息傳來,說是劉家畫舫成了文教授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