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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天子駐蹕白登山!」
「聖天子駐蹕白登山!」
齊軍陣後,令兵縱馬奔馳,大聲嘶吼。
便是正與契丹人殺得眼紅的最前排悍勇士卒,聽到吼聲的同時,也看到了前方影影綽綽的高崗上,那隨風飄舞的金黃旗幟,雖然隱隱看得只是一抹金黃,但必然便是聖天子的金龍旗了。
「殺!」齊軍陣中,再次爆發出震天的吼聲。
同時,齊軍左右兩翼騎兵,竟然不理會廝殺慘烈的戰場,齊齊的向耶律奚底中軍衝刺。
本來防護著準備阻擊兩翼齊軍騎兵衝擊戰場己方側翼的數千遼人騎兵,立時便失去了目標,只能唿哨一聲,斜刺里追去。
已經失去了馬匹,正在齊軍陌刀陣中苦戰的耶律勃古哲,卻見眼前總是寒森森陌刀如林,一個個黃頭健兒被劈死,而被黃頭健兒兵器砸倒的齊軍步卒,卻半天才能見一個,甚至,一些被砸倒的齊軍步卒,過一會兒,還能站起來再戰,真是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苦戰,就好像,在己方付出巨大犧牲後,終於千辛萬苦幹翻了對方一人,但過了會兒,才會發現對方沒什麼大礙。
耶律勃古哲心中驕狂早就無影無蹤,而是越來越心驚,他手中鐵槌,已經砸倒了七八個齊軍,其中一名齊兵士卒的頭顱,都被震得碎裂口鼻出血的樣子,但他的力氣,也漸漸感覺有些不濟,每次都要用全身力氣揮動鐵槌,太費力了。
正暗自心驚,突然,這些齊人步卒歡呼吶喊,一個個,就好像力氣漲了十倍。
立時,周圍慘叫聲連連。
本來,雙方揮動兵器都很費力,激戰下,都漸漸成了強弩之末。
每一個齊軍士卒失去戰鬥力,不是戰死,而是暫時失去戰鬥力,都要黃頭健兒付出十倍十幾倍的代價,現今,對方突然士氣大振,好像打了雞血一樣。
本就漸漸沒了士氣的黃頭室韋,立時在慘叫聲中,漸漸敗退。
「噗」,耶律勃古哲有些不敢相信的,瞥著直直劈入自己脖頸的寒森森雙刃刀,而對方,只是一名小小步卒,卻直接砍碎了他的頸甲,寒光閃閃的陌刀,砍進了他的脖頸。
就覺得,全身力氣正快速流失,然後,胸口又被齊軍某個步卒的陌刀戳中,立時向後跌倒,意識漸漸模糊。
……
耶律奚底,見到白登山上出現的黃龍旗時,立時便知道完了。
戰場上的形勢,本來就令他心沉到了谷底,卻不想,齊軍竟然真就針尖對麥芒,半步也不退讓,雙方很快就變成了殘酷的近身廝殺。
其實,到雙方大部分人馬都廝殺在一起時,勝負也只在一瞬間。
就看哪一方,意志更為堅定,能在同伴不時傷亡時,仍然保持戰鬥的鬥志。
而很顯然,縱觀整個戰場,己方人馬傷亡更大,而且,齊軍的優勢越來越大。
若不是麾下都是狼牙悍勇,這種近身廝殺帶來的傷亡,只怕早就已經崩盤。
尤其是最慘烈的中路,那些冰天雪地長大沒腦子的黃頭兒們,若是換了自己部族,怕早已經潰敗。
而就在這時,齊人大皇帝的鑾旗,出現在了戰場上。
白登山,自己早覺得有齊人斥候,也派出了輕騎小隊去驅趕,但戰事激烈,心神很快放在了別處,這時才想起,派出去的輕騎小隊,根本未見迴轉。
耶律奚底看了看正在向中軍飛馳而來的齊軍騎兵,此時突然換了方向,左右掩殺過去,竟是要包圍追殺戰場中漸漸呈現敗勢的己方軍馬。
而自己左右,守護中軍的,卻是各個面色驚慌的南軍,他們不時面帶懼色看向遠方白登山,顯然,他們都聽得到齊軍陣中歡呼吶喊,比之聽不懂中原話的大部分己方士卒,士氣更早跌落到了谷底。
「全軍向北退卻!」耶律奚底大吼一聲,又用中原話對旁側南京兵馬副都指揮使韓德樞道:「你留下斷後。」
第七十五章 尾聲
戰場上,殺聲震天。
許多契丹騎兵,來不及上馬逃走,就被陣勢合攏的齊軍步卒包夾成了夾心餅乾。
又有大隊騎兵,被齊軍馬軍包圍,根本來不及走脫便又陷入苦戰。
而眼見大詳穩耶律奚底的旗幟都漸漸北去,這種戰鬥,幾乎成了一面倒的屠殺。
韓德樞望著前方戰場,心下苦澀,按照道理,他該率步卒全軍出擊,為失陷齊軍陣中的己方契丹部族騎兵撕開一條生路。
可是,眾軍卒人人自危,怕沒有將領不明白,自己等,已經成了契丹人捨棄的炮灰。
他或許應該振臂一呼,率全軍投降,甚至轉而截殺耶律奚底,獻上投名狀。
但是,包括他的家眷在內,軍中家眷親屬都在遼地,若闔軍而降,親眷們的下場可想而知。
何況,他世受遼主之恩,父親是太祖最信任的南臣之一,封魯國公,拜為南相,去世後,更被追贈尚書令,後代世襲崇文令公。
他更是少年英發,不到二十一歲時,就被太宗進為太尉,治理渤海國部眾,勸農桑、興教化,直到天贊皇帝登基,不喜南臣,才貶謫他來南京,不過,他原本深信,早晚遼主還是會知道,南臣們提倡的南北分治,並不代表南人就離心離德,而是穩定國本甚至使有一日國主能入主中原的良策。
但現今,好像,一切的一切,都變得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