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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得到了東瀛廝混些時日,才看似漸漸掌握了東瀛語言。
何況,如無必要,陸寧自也不想用東瀛話與人對話。
另一側,傅潛慢慢踱步而來,四大隊主他是唯一一位跟隨陸寧東征之人,被授「征東宣撫營」統領。
陸寧這個宣撫使,從名義上,自然還是文官。
到了近前,站了會兒,傅潛又慢慢踱步而去,就好像在這汪洋大海上,也怕突然冒出什麼海怪,驚擾到了聖天子。
陸寧心下一笑,又看向遠方碧海藍天一線,看前方白雲駒逝,風雲變幻,心有所感,吟道:「老夫聊發少年狂,左牽黃,右擎蒼……」突然,搖了搖頭,不再吟下去。
現今,奉天九年正月。
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已經過去了十年,立國,已經是第九個年頭,自己的年紀,實則不算大,剛剛二十六七歲,但不知道為什麼,心境,卻好像已經漸漸變得蒼老,只是,偶爾仍舊能感受到少年熱血的沸騰。
征東瀛,自己心底,便隱隱有一絲激昂之意。
領眾甲卒、部族諸軍橫渡重洋擊東瀛,後世史書,想來也是濃墨重彩的一筆。
是雙方史書都會大書特書的驚天之戰!
甚至,有一些張狂,望著遠方,東瀛諸島輪廓雖然還未出現,卻很想喝一聲,「以吾之眾旅,投鞭於江,足斷其流!」
當然,戰略上蔑視,戰術上重視,這是兵法的不二法則。
旁側容真和尚,垂首合十,「總院大人年華正茂,何來許多惆悵?」
陸寧望著遠方,淡淡道:「殺戮人命,有傷天和,難道大和尚不惆悵麼?」
容真和尚心中猛地一凜。
跟隨齊國商貿船隻來中土前,除了感慨中原商船越來越平穩,海航比傳說中安全了許多外,也沒別的心思,就是正常的來中原取經,回去後也算鍍了層金,在招提寺的地位必然大大增加。
但怎麼也沒想到,中土一行,令他和隨從弟子們大開眼界,隱隱覺得,現今的中土,和傳說中大大不一樣。
以往便是盛唐時,中土強盛,可遣唐使帶回去的東西,本國終究還能消化吸收,但現今,中土便如換了人間一般,甚至聽聞科舉各科,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本朝在百年前,已經漸漸由唐風轉為「國風」,並且也不再派出遣唐使,聽得唐朝滅亡,中土混亂,一些新貴便更認為,本朝自有本朝天運,不需學習一個覆滅的王朝。
容真和尚現今卻感覺,雖然自己不知道中土到底發生了什麼,也不懂中土的新學,但隱隱感覺,中土即將迎來又一次盛世,而且,可能是前所未有的盛世。
而就在他準備探究下中土的革新到底若何時,他和弟子隨從們,便突然被齊人官差緝捕,判為「東瀛細作」,充入軍中戴罪立功。
他和弟子隨從十幾人,都被送來了高麗地,然後,他才知道一個驚天霹靂般的消息,大齊,竟然要征伐自己的祖國。
他一時彷徨無地,冷靜下來,他知道,自己根本改變不了什麼,便吩咐諸弟子隨從,為齊人做好通譯,盡力勸說齊人官員,少造殺戮,同時,有他們這些通譯在,也可以避免很多誤判,也就少死傷許多人命。
而他服務的這位「總院大人」,顯然是此次東征的大齊高級將領之一,他也便時時陪在「文總院」身邊,希望能用自己的學識見識感化他,得到這位齊人官員的尊重,如此,也好勸說他少造殺孽。
只是,這齊人官員好似有一雙能洞悉世情的眼睛,知道他想做什麼,而且,他所言,他所思,很多時候,自己根本跟不上他的思路,也不知道他說什麼,但也覺得他很厲害的樣子。
這,就有些憋屈了。
此刻,聽著文總院說話,顯然,齊人甲卒,已經知道這次東征意味著什麼,更準備在東瀛諸島大開殺戒。
容真立時如墜冰窟,心涼了半截。
陸寧看著他,正想再說,卻又回頭望去。
木屐噠噠,一名穿著粉紅和服,雪白羅襪躋拉木屐的絕美小麗人正小碎步行來,不是別人,正是陸寧在禁宮的貼身女官黃寶儀,所謂女官中最美,天下絕色,隨著年紀漸長,小傢伙越來越展現出驚人的美,過了年,她可也十三周歲十四歲了,本來發育便早,現今更是纖巧身影,高高的個頭,曲線到處都是誘惑。
陸寧本來是不準備領女侍的,畢竟,甚至想過全軍覆滅就剩自己的情形,但卻不想,永寧將她送來了平壤,言道不管如何,陛下身邊總要有個知冷暖之人,何況主君一向魄力非凡,眼中只有大節,身邊總得有個尚秘書,為主君處理繁瑣公文。
陸寧雖然無奈,但既然這小傢伙被送來了,也便沒有令其和千秋殿主僕等回京,如果再將這小丫頭送回去,現今時代,她回到宮中,可沒有什麼好果子,很多女官女衛們,便會認為她失去了自己的歡心,甚至自己厭煩她,心眼不好的,本來嫉妒她的,必然藉機欺負她。
既然如此,索性也領了蕭皇后和夷懶來,真遇到全軍覆滅,算她倆運氣不好,自己只護著黃寶儀平安逃離就是。
耶律罨撒葛自己沒有殺,令囚去了汴京。
如此,不管是希望殺了耶律罨撒葛為睡王復仇的蕭皇后,還是希望保住昔日夫君耶律罨撒葛性命的夷懶,對自己,好像態度都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