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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繼宗呆了呆,忙走上幾步,嘰里咕嚕打招呼。
這蠻子首領好似一眼就看得出幾人誰是主,也不理劉繼宗,大步走過來,站在陸寧幾步之外,桀驁無比的揚起面龐,說了幾句土語,聲音低沉,好似毒蛇爬在沙地上沙沙作響。
「爺,他說他是持黎部的繼承人,也是持黎部最勇敢的戰士,他叫巴度丁!」
劉繼宗,也跟著這位齊人僕從,喊起了這位齊人「爺」,因為他現今哪還不知道,這位齊人大非常人?說不定,便是汴京貴族裡,數得著的人物。
現今真臘王子被嚇得不輕,十數天了,還逗留在占城不肯離開,派出回吳哥送信的隨從,也是重賞之下才肯去的。
齊人嘴裡的「豬肉大人」就更是蔫了,便是占城國主也召見自己,將事情原原本本說給他幾次,最後,他還要自己不得招惹這位齊人。
至於這位汴京貴人奴僕傷人一案,暫時就這麼拖延了下來,汴京貴人索要一萬銀元一事,他也不著急,只說早晚「豬肉」和「真臘」會將銀錢送來,到時候他若不在了,就寄存在港區的東海百行錢莊,等他回來取就是。
是以現今這位貴人要自己來做和持黎部之間的通譯,自己也沒口子答應下來。
不過,這持黎部,好像真的挺危險的。
看著這個叫巴度丁的傢伙,劉繼宗心裡暗暗敲鼓,總覺得這些傢伙,可能一句話不合他們心意,便會用長矛刺向你。
「你們送來的禮物我父親看到了,所以,我來了。」巴度丁面對陸寧,因為要仰著頭,好似自己受到了什麼屈辱一般,卻是轉身跳到了一塊大石頭上,這樣,他就比陸寧略微高了一些。
聽劉繼宗翻譯過,陸寧微微頷首:「有一千套同等質量的兵器甲冑,只要金一百斤,而且,可以等到你們攻破吳哥城後,再送去河仙港。」
看得出,如果還令劉大方和他對話,這野蠻小子肯定不干,徒費口舌做這種爭執,沒必要。
劉大方心裡嘿了一聲,中原統一度量衡,一斤定為十兩,而不是原來的十六兩,但一斤的重量並沒有怎麼變化,兩變重了而已,一百斤黃金,就是一千兩,按官方定值,是一萬銀元,也就是一萬貫錢。
但實際價值,卻比這個高多了。
畢竟中原正準備鑄造金幣,且已經定樣,一枚金幣,價值十銀元,但一枚金幣,又哪裡用得上一兩純金?一百斤黃金,鑄造一萬金幣怕都綽綽有餘。
而因為大齊現今強盛,紙鈔在海外都有些市場,銀幣更是通行,在天竺和西域,都漸漸成為交易的通行貨幣,金幣想來也是如此。
在海內海外按照所謂一兩黃金十兩銀,一兩銀一貫錢這種兌換方式回收金銀,再鑄造金幣銀幣,這轉手就升值十倍,還有比這個再暴利的買賣嗎?
哪怕這百斤黃金去掉鑄造相關雜費,剩餘價值鑄造的金幣,應該也能抵十萬貫錢。
用中原淘汰的廢銅爛鐵,轉眼就換來十萬貫錢,而且,分裂削弱了南疆一大隱患,聖天子這學問,真是常人所不及啊!
劉大方心中暗暗讚嘆之時,巴度丁又嘰里呱啦說了句什麼。
劉繼宗看了陸寧一眼,便有些猶豫,不知道該怎麼翻譯,因為巴度丁是在威脅這位貴人,說如果是誆騙他們,以後會將這位貴人撕碎。
「你跟他說,小小持黎部微不足道,在我眼中,微塵一般,我自不屑浪費時間在哄騙他們身上。」
劉繼宗一呆,這位貴人,原來猜得到巴度丁在說什麼。
看著巴度丁,劉繼宗嘰里咕嚕說了幾句什麼,卻是客氣多了,只說大齊強盛,齊人守信,從不騙人。
巴度丁點點頭,突然指了指大舞和小舞,說:「她兩個,送給我!」
劉繼宗更是一呆。
突然,劉繼宗眼前一花,接著就聽有人悶哼一聲,等他回過神,才見到本來巴度丁所站的石頭上,變成了齊國貴人衣袖飄飄,而巴度丁,摔在巨石之下,正哼哼唧唧掙紮起身,看來摔得很重。
其餘幾名土蠻,都臉露懼色,但也慢慢合攏而來,但巴度丁隨即厲聲喝止。
「告訴他,好好去給我打真臘人,若有異心,必招滅族之禍,我大齊,可不是小小真臘可比!」陸寧淡淡話語,從石頭上傳來。
劉繼宗驚駭無比,但看著掙紮起身的巴度丁,膽氣卻壯了幾分,正色道:「巴度丁,我家主人令你,用你所有的勇氣,和真臘人作戰,擊敗真臘人,為你的祖先復仇,我大齊之軍卒,似我主人這般勇武的千人萬人,你以後再敢無禮,便是為你的部族招致比真臘強盛萬倍的敵人!」
巴度丁終於站定,還是趔趄了一下,顯然摔得頭暈眼花,他看向陸寧的眼神,有不屈之意,甚至躍躍欲試,但終究,他還是猛地將手中長矛扔在陸寧腳下,唿哨一聲,領著那幾名土蠻三跳兩跳,隱入了叢林中。
劉繼宗立時笑道:「爺,這是持黎部向強者致敬的禮節。」
陸寧微微頷首,不用劉繼宗說,其實也想得到。
隨之揮揮手,「好,我們回了!」
……
陸寧回到港區客棧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剛剛進所住花苑,院中,甘英秀三女已經迎出來,齊齊跪下,都是眼圈紅紅,顯然今天一天她們三個都心緒不寧,哭了不止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