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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寧多打量了他幾眼,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目光低垂,坐在那裡不知道琢磨什麼。
第一當事人瞿國自然也到了,站在陸寧身畔。
在場的,又有一名精通本地語和精通真臘語的齊人通譯各一名。
「此案,關於文正一奴僕瞿國誤傷真臘使者一事,經三方合議,判文正一禁足其奴五年,此判在占城、大齊及大齊所有邦約之國生效。」
宣判的是劉繼宗,意思就是從此瞿國只能跟在陸寧身邊,不能隨便上街,當然,如果是大齊還未發生外交關係的域外,就不存在禁足的問題。
等翻譯向各自需要聽的人譯過,劉繼宗又道:「此外,文正一需向真臘使團賠付一定數目的撫恤喪費。」抬頭看了看陸寧和真臘王子,道:「具體數目,文員外應該心中有數了吧?」
畢竟是涉及到三方勢力,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斷案,所以,涉及銀錢賠付,更像是一種談判,當然,事先跟雙方都通了氣,大體上已經達成了意向。
陸寧身邊,自然又站著傳話筒劉大方,此時他挺著胸膛,朗聲道:「我家主人,願意賠償真臘使團銀元百枚!」
豬肉大臣拔陀羅拔摩胖臉一冷,哼了一聲,他自然不是給真臘人打抱不平,畢竟雙方喪費賠償等等,其實都已經溝通的七七八八。
他冷哼自然是看不得這齊人譜太大,就好像開個金口都多麼紆尊降貴一般。
此時,劉大方又繼續道:「此外,瞿國涉及此案親族二十六人,有三名青壯當場反抗被殺……」
劉大方說到這裡時,瞿國身子輕輕一顫,那是當天為了保護她,幾名親族小伙子不讓人帶走她,由此才被拔陀羅拔摩派去的奴隸武士殺死。
「餘二十三人,我家主人出銀元一百,為其恕罪。」
瞿國聽了怔住,看向陸寧,眼圈就紅了。
她事先並不知道,原來主家已經打定主意救出她的親族。
聽通譯翻譯,拔陀羅拔摩一怔,畢竟曾經攛掇劉繼宗去敲竹槓,對方卻是不願意出錢,現今竟然出銀元寶百元,二十多個賤奴,多是老幼婦孺,哪值得這許多錢。
劉繼宗微笑道:「如此也好,此案,便算真正完結了。」
拔陀羅拔摩微微頷首,也沒提什麼反對意見。
這時劉大方又道:「管甲大人,這卻不對了,我家主人,該賠的錢財都賠了,那我家主人的損失呢?當初豬頭大人和真臘王子,合謀欺騙我家主人,想偷偷劫掠我家主人奴婢,且我家奴婢在外兩夜,名聲受損,曾經上吊自盡,用萬年人參才吊了條命回來,這筆帳,卻需要豬頭大人和真臘王子賠付了吧?」
便是王倫也聽得一愣,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出。
而且看這婢女,應該是聽到其主人要贖回其所有涉案親族的消息,是以一臉驚喜精神煥發,黑珍珠的嬌媚模樣,哪裡有垂死被救活的樣子?明顯就是要訛那些土蠻。
看兩個通譯都看過來,王倫略一沉吟,點了點頭,自是要他們翻譯給土蠻們聽。
兩個通譯倒是高素質,雖然都知道劉大方說的豬頭大人便是拔陀羅拔摩,卻都不露異色,規規矩矩翻譯成本地語言和真臘語言。
拔陀羅拔摩立時大怒而起,嘰里呱啦喊著。
真臘王子和其隨從臉色也都變得很難看。
劉大方卻繼續道:「其餘損失,我家主人大度,就不索要了,但萬年人參一支,是我家主人的傳家寶,便是在汴京,也是有市無價,便給你們打個折扣,算錢萬貫,是以,真臘王子,賠償我家主人四千九百銀元寶,豬頭大人,賠償我家主人五千銀元。」說著話,從錢搭子裡摸出一張紙鈔,是大齊通寶最高面值,百貫,也就是百枚銀元價值,雙手遞給劉繼宗,說道:「這是我家主人為瞿國親族贖罪之銀。」
劉繼宗點點頭,接過,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旁人看來,自然是他覺得這種紛爭,已經不是他能調解的。
拔陀羅拔摩還在嘰里咕嚕說著,通譯翻譯了幾句,說是責罵文員外口氣太大,找死之類的詛咒。
劉大方冷笑道:「你們告訴這豬頭和那真臘王子,那真臘王子便是拿了賠償,他以為他還回的去麼?我家主人遵循大齊律令,自不會再盟約之國生事,但等他出了占婆地,你問問他,可知道持黎部,是他回吳哥王城畢竟之地吧?他在外胡作妄為,要為闔族招來禍患都不自知,神王?真以為是半神半人麼?要說在這凡世的真神,也只有本朝聖天子聖尊一位!」
王倫聽著心下一凜,見兩名通譯又看向他,再次點頭。
聽兩名通譯翻譯過,真臘王子霍然起身。
拔陀羅拔摩也停了罵罵咧咧,很是震驚,尤其是看到真臘王子神情。
而且,他也聽聞過持黎部,是真臘最野蠻好戰的部落之一,信奉大地之神,曾經多次挑戰神王權威,但其部卻一直未被真臘人所滅,真臘人僅僅能做到令其臣服,便知道這個族群多麼強悍好戰了。
就這麼點事,這齊人,就要挑動起真臘國內的滔天巨變?
卻聽那齊人奴僕又說了一番話,通譯翻譯過來,卻是說那文員外,本來購買了大齊軍庫欲銷毀的刀槍甲冑三千套,本來是準備到三佛齊賣個高價,現今便準備交易給持黎部,且可容他們後付市費,等從吳哥搶了金銀珠寶,再作價付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