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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縣令好像沒聽過文總院名頭,但聽說是禁軍統領,也不敢怠慢,出來相見。
見到湯玉娘,他更是驚訝,又笑著說,自己最欽佩的就是禁軍將領,可惜自己手無縛雞之力,不能跟在聖天子身邊征伐四方。
而等他看過文總院寫給他的信,立時臉色大變。
當即他就下令,釋放高大郎和高四郎,更告訴二人,高家可按規制保留良田四千畝,但二郎、三郎和四郎需分家,大郎隨侍父親,承繼父親之千畝土地。
而且二郎和三郎,忤逆無情,等不孝之罪,立即鎖拿,杖六十。
齊律的不孝之罪,承繼唐律,「告言詛詈祖父母父母;供養有缺;居父母喪身自嫁娶,若作樂,釋服從吉;聞祖父母父母喪匿不舉哀;詐稱祖父母父母死」等等。
而「祖父母父母在,別籍異財」這一條去了,也就是除了承繼家業的長子,其他兒子,准許成親後另立戶口,並不算不孝之罪。
高二郎和高三郎的行為,雖然沒有明確觸犯齊律,但可等同不孝。
他二人就在雲安縣,被鎖來打得哭爹喊娘。
爾後,劉縣令才恭送湯玉娘離開。
湯玉娘和高大郎高四郎前後腳到的夔州城,湯玉娘回了樓船不久,那高北院,又帶了大郎四郎來碼頭給文總院謝恩,李氏和陳氏也跟來了,同樣要叩謝湯玉娘。
陸寧一律不見,且剛剛下令啟行,樓船起錨,緩緩駛離碼頭。
高家一眾人等,只能眼巴巴看著這艘巨大樓船漸漸遠去。
十幾萬畝土地,僅僅留下了幾千畝,可以說土地盡沒,而且因為弄虛作假,便是贖金公家都不用再付。
但本來可能抄家滅族,卻免了一場禍事。
高彥儔看著遠去船影,心裡也不知道什麼滋味。
看來因為路途遙遠,成都府的老朋友來信躲避「歸公令」的法子不但過時,還成了被嚴懲的標靶。
但偏偏好像因為新政之下,平民徭役賦稅大為減輕,加之齊軍驍勇,甚至新徵募的本地蜀人禁軍,換了主子,也突然就變了副模樣,京城有豪門策動叛亂的,轉瞬就被平息,落得抄家滅族的下場。
「四郎,家嫂這次算是結交了貴人。」高彥儔回頭看了眼站在旁側的四子高季友,不管怎麼說,全家得以倖免,事情沒朝最壞的方向發展,算是不錯了。
陳氏和李氏一起,站在更後面,但也聽到了家翁的話,她心裡更不是滋味,那湯玉娘,怎麼落魄到成為婢妾,自己還是不如她呢?模樣生得俊俏,就真的可以萬事亨通嗎?
……
真的是一天多時間,樓船就到了江陵府。
登岸南下千里,十餘日後,抵達賀州赤虎軍寨。
陸寧還在道州時,因為賀州蠻部騷擾,就率赤虎軍平定了賀州北部的蠻部,攻破了最大的蠻部火燒蠻。
而陸寧去征伐鬼蠻、西征秦地、平定蜀地這一年多近兩年時間裡,道州的赤虎軍也沒閒著,先後在賢妃及米珠帶領下,以練兵為名義,在賀州活動越來越頻繁,也很南漢賀州邊軍發生過衝突。
結果供給不足士氣極為低落的賀州邊軍根本不堪一擊。
去年年底,赤虎軍乾脆越過這五嶺之中的都龐嶺,將軍寨直接扎在了嶺南。
賀州都龐嶺各蠻部在陸寧領赤虎軍時就臣服,時常騷擾弱小蠻部的火燒蠻被平定,赤虎軍越嶺頻繁練兵,爾後,終於將軍寨扎在了嶺南。
也就是,在嶺南地,齊軍嵌入了一枚楔子。
此事自然引起軒然大波,現今在廣州興王府的齊國上使院,除了和漢國談大皇帝奴部事宜,又多了一樁扯皮的,也就是賀州北部赤虎軍軍寨的存廢問題。
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陸寧率一眾人等千里迢迢風塵僕僕的來到了嶺南。
雖然陸寧現在的身份僅僅是神威軍統領,而且,神威軍剛剛從成都啟程,怕要一個多月後才能到達賀州,但赤虎軍是陸寧的老部下,更加之赤虎軍統領米珠知曉陸寧身份,甚至還有兩個營指揮使,陸牙長和朱崇俊也知道陸寧身份,另一個知道陸寧身份的營指揮使姜斌,則已經升任遵義軍統領。
陸牙長、朱崇俊和姜斌三人,都是追隨陸寧平定鬼蠻後,陸寧特意告知三人自己身份的。
而現今陸牙長已經升任赤虎軍副統領。
米珠和陸牙長,正副統領,更都是陸寧奴部出身。
是以這赤虎軍,陸寧自然節制的得心應手。
而陸寧的住處,賢妃也早安置好,在赤虎軍寨西北二十餘里的富川縣城內。
諸毛、諸虎婢和京城來的女衛們,也早就在「行宮」中等候。
富川縣屬賀州,在都龐、萌諸兩嶺余脈之間,去年的時節,被都龐嶺諸蠻部聯軍攻破,驅逐了縣吏,爾後,赤虎軍平定了蠻亂,也順勢,就將軍寨落在了富川縣城附近。
對這次「蠻亂」,漢國廟堂,都認為是齊人策劃的,畢竟都龐嶺諸蠻早已經被齊人收服,而且攻破縣府,土蠻又沒燒殺劫掠,僅僅驅逐官吏,隨之便被平叛,他們圖什麼?
有漢官義憤下,甚至提議要殺了興王府齊國上使館的上使馮延魯。
不過,也有聲音,認為齊國勢大,乾脆將桂州、賀州、連州等楚地諸州還給齊國,他們也就不會再向南侵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