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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和這個父親一樣的威嚴男人一起生活,蓮兒小心思,隱隱有些悸動,也不知道,這種感覺是什麼,很新鮮,很奇妙。
他如果真是自己的父親大人就好了,自己又是他的女兒,又是他的女人。
突然,蓮兒眼圈有些紅。
陸寧注意到了蓮兒突然泫然欲泣的樣子,心下輕輕嘆口氣,看她呆呆看著自己的目光,不消說,也知道是自己令她想到她的父親了。
家庭條件特別好的孩子,父親離世而造成生活天翻地覆變化的話,通常這種小丫頭長大後都會有嚴重的戀父情結,希望蓮兒不會如此吧。
看了湯玉娘一眼,有些無奈,如果湯玉娘解不開心結,怕蓮兒跟著這個精神失常的母親長大後,別說什麼戀父不戀父了,心理更扭曲都可能。
「半年多沒見,我今天是來告別的,外間酒樓還有人等我,我最近太忙了,特意選了離你們近的酒樓吃酒,就是想順路見見你,過幾日,我就啟程去江陵、去湘楚地,可看你,大仇得報,怎麼還是這個樣子,強顏歡笑,心裡卻悲悲苦苦的?」陸寧搖搖頭,「這我就沒法子了,不過咱們相識一場,你也算很幫了我,以後這宅子就是你的了,衣食你也不用擔心,在你嫁人前,都由我供養。」
本來也琢磨過,要不要將湯玉娘指婚給自己麾下哪個青年將領?湯玉娘雖然嫁過人,又帶個小拖油瓶,但大戶人家,官宦貴婦,就不說這極為上品的容貌身材,就說內涵,不管是出身還是修養,自己麾下未婚青年軍官,倒未必幾個能配得上的,都是大老粗不是?自己賜婚湯玉娘給他們,自是天大的聖意恩眷。
不過,後來想想湯玉娘的精神狀態問題,還是算了吧,別半夜磨菜刀,刺殺了自己的愛將。
「阿爹,那王昭遠,要明年處斬,他也不知道能不能熬過一年,豈不是要壽終正寢?兒又怎麼談得上已經雪恨?」湯玉娘臉上媚笑漸漸淡了,美眸閃過絲不甘,顯然,這才是她真實的心理狀態。
什麼明年處斬?陸寧怔了下,隨之明白,過幾天就是立春,按照慣例,立春之後就不處決犯人,要等立秋之後了,所以才有秋後問斬一說。
而現在新年剛過沒幾天,今年秋冬的事兒,很多人還是習慣上稱為明年。
「明天他就被問斬。」陸寧咳嗽一聲,「你要想去看,就和你宅里婢女說一聲,自會有人幫你安排。」
湯玉娘猛的一呆,不敢相信的,「真的?!」
但她和陸寧相處時日不少,又哪裡不知道陸寧從無虛言,莫說只是一些消息,便是他答應的承諾,又哪有不兌現的?
湯玉娘突然一下,就好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氣,整個人被掏空一般,腿一軟,癱坐在地,俏臉淚水,簌簌而落。
「好了,我想,你肯定要去給亡夫靈位上炷香吧?我要說的都和你說了,這就走了,以後你遇到什麼難處,給我寫信,我能收得到。」陸寧說完就想走,畢竟這悲悲切切的畫面,是陸寧最不想看的。
「不,不……」見陸寧拔腿要走,湯玉娘旋即回神,用手飛快拭去臉上淚痕,掙紮起身,跪伏在陸寧面前,輕聲說:「阿爹大恩,兒知道難以報答,當年在蠻地,阿爹救了兒,卻和天下男子都不同,並不是愛兒的美色,倒是兒看輕了阿爹,現今思及在阿爹前的孟浪,兒真如挑梁小丑一般……」
她顯然知道陸寧最不喜人哭哭啼啼,是以,半分哭音也沒有,語氣更極為鄭重認真。
說到這裡,她想起女兒,回頭道:「蓮兒,你屋裡去。」
蓮兒方才見母親哭,本來就走過來想幫母親拭淚,待母親跪倒,她也就跪在了母親身後。
此時哦了一聲,起身去拿了石桌上那一大包點心,耷拉著小腦袋回屋。
見蓮兒再聽不到自己說話,湯玉娘這才繼續道:「阿爹有所不知,兒心中,早就敬重阿爹,如兒親父一般,阿爹要遠行,聽阿爹語氣,今生想是不會再和兒相見,兒不敢奢求其他,今日,就好生侍奉如父親大人的阿爹一番,寥解兒日後愁緒,逸致泉下有知,也必然不會怪兒,至於蓮兒,阿爹現今帶她走也行,過得一兩年,再送去阿爹處也行……」
本來聽她前面,陸寧還點頭,這美嬌娘的腦子,終於漸漸恢復正常了,可越聽,越是無語,什麼就阿爹和親父一般,怎麼就又要侍奉親父一般的阿爹?這都什麼跟什麼?
還你亡夫泉下有知,你亡夫若知道你以身報答我還算了,這還送女兒的,泉下不怪你?不化厲鬼掐死你當我輸。
「甭說了!」陸寧皺眉,想想道:「你去換了衣服,和蓮兒一起,陪我去吃飯,在這耽擱太久,怕她們都等急了。這樣吧,你和蓮兒,暫時還是隨侍我吧,你們的歸宿,以後再說。」
沒見到湯玉娘和蓮兒之前,既然已經兌現了承諾,陸寧對她的事情已經不太上心,送人也好,賜婚也罷,感覺都無所謂,可今天見到,說話聊天之後,回思前塵,倒又覺得,帶上她倆也好。
陸寧更隱隱知道,自己是覺得,帶著這對兒母女花,旅途之中,征伐之餘,和她倆日常相處,應該蠻有意思的,倒真不是什麼為了母女倆的心理問題,有這麼一點關係,但卻絕對不是主要原因。
心下也嘆口氣,本來揮之即去,但見到後又有些見獵心喜,這也是喜新厭舊的另一種表現吧,只是自己現今身份,已經完全可以不考慮任何旁人感受,所以,表現的比較淋漓盡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