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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漢常看著溝壑中眾人,心中暗喜,正愁對新明府沒見面禮呢,眼下卻是幫新明府抓到了要夾帶私逃的女奴和佃戶,正是大大的一樁功勞。
劉漢常也並不清楚敕令的內容,只是打聽到好像任命了一個新縣令,原本是個農人,叫陸寧,抗周立了功。
對即將赴任的新任縣令,劉漢常自然最為熱心,也不等明日和新縣令在官衙中相見,卻是早早的就四處掃聽。
從劉府抄家的州府差役嘴裡,聽說新縣令來看劉家莊園田地,心裡暗笑這新縣令果然是農人,太過猴急,眼巴巴就跑來看他的田產,怕到不了他手上嗎?
不過劉漢常也不敢怠慢,急急的領了兩名執刀,來明湖良田這邊尋找這位新任陸明府,只是千畝良田,又土丘溝壑,溪彎水窪,一時沒尋到新明府,但卻不想,抓到了幾個密謀和劉家美妾夾帶私逃的佃農,劉漢常喜出望外,這天上,可不落下餡餅了麼?
「來來來,都上來都上來!」劉漢常笑著對幾人招手。
尤氏兄妹無奈,只好手足並用,抓著野草,爬上溝壑,陸寧和阿牛跟在後面。
「佐史公,明府以前對你不薄,便放過妾如何?」尤五娘雖然心中慌亂,卻盈盈下拜,想以情動之。
第一次被這美人如此軟語哀求,劉漢常心都酥了,卻是猛地一瞪眼睛,「大膽!劉志才罪深孽重,你不思悔過,卻仍對那罪人尊崇有之,還稱呼他明府?!」
「還有,你妄圖抗拒上諭潛逃他鄉,可知罪?!」喝聲中,劉漢常眼見這美嬌娘花容失色,在自己威風下顫慄,心中暢快更是難言。
尤五娘咬了咬紅唇,默然不語。
劉漢常上下盯著她誘人身姿,第一次這麼肆無忌憚的打量她,這美嬌娘卻只能忍受,劉漢常就覺得心裡那股邪火越來越旺,隨之咳嗽了一聲,「不過嗎,念在你年少糊塗,此事倒也不是不可圓轉!」
尤五娘被這矮冬瓜盯得一陣陣犯噁心,但人在屋檐下,只能嬌滴滴說:「那,那,要如何圓轉?」
劉漢常胖嘟嘟臉上露出一絲貪婪笑意,舔了舔嘴唇,突然看向一個方向,說:「咦,那不是新任陸明府嗎?來來,你我去和陸明府相見,一切由陸明府發落!」他所指的方向是不遠處的一個小樹林。
尤老三和阿牛都呆呆的看過去,心說原來新任明府在樹林中。
兩名執刀對望,也有些猶疑的看向小樹林,心說尋了半天,原來新明府在樹林中歇息嗎?
尤五娘卻是咬緊了紅唇,輕輕搖頭,「孤男寡女,瓜田李下,若不然,請明府來這邊敘話吧!」
陸寧本來正在觀察著這些人,畢竟,裡面有自己的朋友,也有自己的下屬,借著這個機會,對他們多一些了解,今生的記憶,對這個世界的觀察和理解,對人性的認識,怕不太靠譜。
聽劉漢常言語,陸寧原本有些奇怪,這劉漢常認錯了人麼?轉眼看去,他感官敏銳,卻看不到小樹林中有人。
又聽尤五娘的話,陸寧便明白了劉漢常的意圖,不由得看了尤五娘一眼,心說這女孩子倒是冰雪聰明。
陸寧倒不是愚鈍,人心之險惡,他前世都見得膩了,但他對男女之事並不敏感,一時沒想到那方面去而已。
此時心中便有些惱火,劉漢常這廝,膽子也太大了吧,抄家亂局中,你來尋上司,本是獻殷勤來的,怎麼會冒出這些荒唐的念頭?莫名其妙亂七八糟,簡直是精蟲上頭。
其實劉漢常膽子倒真沒那麼大,他本想帶尤五娘到那密林中,稍稍輕薄一番寥慰心意,再嚇唬這美嬌娘一番。
這美嬌娘本來就夾帶私逃,吃了虧又敢說什麼?自己又沒真做什麼,那新任陸明府只是個農家,雖然拼了軍功,但想也知道是個頭腦簡單的莽漢,自己難道還拿捏不住嗎?還說不定以後這東廳西廳是那新任明府掌印呢?還是自己的話更管用?
甚或,以後這新明府事事仰仗自己,自己真能和這美嬌娘有些際遇呢。
卻不想,這美嬌娘,卻是一口回絕,顯是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劉漢常臉上就有些掛不住,沉聲道:「尤五娘!你可是不想我在明府面前為你圓轉?!那就莫怪我了!你可想清楚,新明府只是農人,我幫你美言,可保你上青雲,我若惡言,卻能令你入地獄!」兩名執刀,都是他的心腹,至於幾個佃農,他更不放心上,這些話,自傳不到新明府耳朵里。
尤五娘冷笑,「劉佐史,我倒是勸你,今日放我走的好,若不然,以我之美色,如你所說,一個農人,我必可令他專寵與我,到時候,劉佐史呀,到底誰上天堂,誰入地獄呢?!」
顯然,她骨子裡卻是極為剛烈,此時卻是豁出去了,什麼都不在乎了。
劉漢常臉色一滯,眼中漸漸露出了凶光,看了眼四周,荒荒阡陌,不見人蹤,他冷冷的道:「那婆娘,時下我便可令你入地獄,你若再敢無禮,便試上一試,我就問你,去還是不去?!」
他怒火中燒,慾火卻是更盛,那蹂躪面前這高傲美嬌娘令其屈服的念頭卻是入魔了一般,卻不僅僅是方才想小小輕薄一番了。
尤老三一直默不作聲,此時心下一沉,看到劉漢常那兇狠目光,心知只怕這傢伙並不僅僅是嘴上恐嚇,忙賠笑道:「佐史公,小妹無禮,佐史公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