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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北方烏古斯人不同的是,阿哈爾牧民最大的聚落區是固定居所,在科佩特山脈延伸的數個大草坡的盆地地帶,其帳篷林立,有兩三千帳,僅僅在初夏之時,會有部分牧民離開這個大聚落,領著部族的部分羊群向北深入黑沙漠消耗綠洲里的資源放養羊群,秋末便回到部落,也是宰殺成羊之時。
這兩三千帳一萬多牧民耕民,從後世角度來說,大部分生產資料都歸賈瓦德理達所有,因為草場耕地都歸他所有,多數牧民耕民,也僅僅維繫溫飽。
不過不管怎麼說,比之北方烏古斯突厥,阿哈爾部生活要穩定的多,因為有大量耕田,就等於有了抵禦很多災難的紅線,純遊牧的話,不說黑災白災這種天氣因素,便是牲畜得了傳染病,也往往會釀成大災難。
而這阿哈爾帳區,很明顯就能看到,貧富差距極為懸殊,賈瓦德理達及其親屬以及擁有牛馬羊群的巴依們,所住帳篷極為華麗,衣著更是光鮮,其餘牧民耕民則都是衣衫襤褸,看起來腦門上就寫了「窮人」兩個字。
這也是現今全世界絕大部分地區的常態,貧富兩極,涇渭分明,也只有大齊,中間階層或者說中產階級正快速湧現,當然,所謂中產,也是用現今世界生活水平來衡量,比如逢年過節吃肉基本沒什麼壓力,平素偶爾也可以解解饞,便算是中產市民農戶了。
後裝膛線槍開始列裝禁衛團之後,其實陸寧就放下了一樁心事,至少,以後子民便是生活富足些,但也不會武備鬆弛變得軟弱可欺從而被不知道哪些地域崛起的野蠻人再次在中原肆虐,到了火器時代,人口優勢將會大大抵消野蠻人的破壞力,野蠻戰勝文明,已經基本變得不可能。
在這阿哈爾,看著遠遠避開自己等臉帶驚懼的牧民,顯然火藥時代軍械帶來的震撼已經傳遍四邊,便是這些邊遠牧民,也將齊人視為洪水猛獸,信仰虔誠的,則回帳中誦經,東方異教徒帶來的神罰,將會帶給他們的苦難,都是真神的考驗,他們希望這種考驗早些結束,而不是,進入默罕默德世界的終結。
帳區最中心的白色氈帳高大雄壯,帳內羊毛坐氈極為漂亮精美,手工編制的羊毛地毯也一向是阿哈爾羊產區的聚落特產,送入河西城、河中城、七河城等絲綢之路中重要節點城市和中原商人交易的重要商品。
陸寧此時就盤膝坐在軟軟坐氈上,面前矮桌上,擺著烤得油嗞嗞作響香氣四溢的羊腿,陸寧身側,靚麗波斯空姐貝拉古扎爾拿著銀制刀叉,幫陸寧切割表層熟透的羊肉。
她側腿而坐,紅色裙裾下雪白長長玉腿斜在絨絨毛毯里,微微彎曲美膝攏成美妙的曲線,更是無比誘人,而且鮮紅高跟鞋,小巧可愛,但根底很厚,有點松糕鞋的意思,這也是適應現今道路,畢竟,如果僅僅在汴京這種城市倒無所謂,外出的話,後世款式的高跟鞋,根本就沒辦法穿。
帳內三桌,便是陸寧、賈瓦德理達、馬蒙本三人。
小德子,跪坐在陸寧身後,賈瓦德理達和馬蒙本身邊則不見侍衛。
「北方的烏古斯人,近來騷擾你們了嗎?」陸寧問。
領了馬蒙本,齊人經略公此來,名義上是為賈瓦德理達和馬蒙本排解領地糾紛。
但賈瓦德理達不止是一個優秀的軍事將領,看來政治嗅覺也很靈敏,又哪裡不知道馬蒙本肯定告了黑狀,但不管怎麼說,齊人的河西經略公,就等於管轄尼薩城周邊數百里的最高軍事長官,從默罕默德世界來說,是一位大總督,甚至,完全可以看成一個實力中等的蘇丹國。
而這樣一位人物,親自來到阿哈爾,心胸氣魄膽子,都極為罕見,而馬蒙本不管誣告了什麼,至少這位年輕經略公沒有輕信,不然也不會帶著寥寥隨從前來涉險。至於對護衛戰鬥力的信任,那是另一回事。
看馬蒙本略顯鬱悶的悶悶不語,就知道,他對來阿哈爾,心內並不贊成。
又聽陸寧突然問起烏古斯人,賈瓦德理達淡淡道:「秋冬烏古斯人才喜南下劫掠,春夏倒不多見。」
陸寧微微頷首,北方蠻子好像都是這個習慣,所以才有打秋風之類的說法。
想了想道:「烏古斯人,有個賽爾柱部,你對他們了解的多嗎?」
賈瓦德理達詫異的看了陸寧一眼,顯然是想不到這個年輕齊國大員,對烏古斯人還很了解,看來其年輕而身居高位,不僅僅因為出身貴胄,看他能用本地語言,也可知道,這是個大有才具之人,且對本地,定然有著什麼野心,大多數居高臨下的齊人,哪裡肯學他們眼裡的土蠻之語,這年輕高官願意學,這反而更令人警惕。
嘴上道:「他們的酋長賽爾柱克,是個可怕的敵人。」
陸寧微微頷首,烏古斯是突厥部落聯盟,主要有四大部落,盟主叫做葉護,由四大部落的頭人擔任。
賽爾柱部就是四大部族之一,以族長賽爾柱克的名字為部族名。
這賽爾柱部,歷史上,在幾十年後,可是南下橫掃波斯,擊敗伽色尼奪得了伽色尼西部大部分土地,使得伽色尼王國由盛轉衰。
隨後,賽爾柱人更西進橫掃中東,兵入巴格達,成為巴格達哈里發的守護者,實則,就是操控哈里發使得哈里發成為帝國的傀儡。
賽爾柱人更進入小亞細亞區域,和拜占庭帝國爆發激烈衝突,拜占庭皇帝親征,結果在戰役中成為賽爾柱人的俘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