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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這中年官吏,陸寧笑道:「你是何人?」
「小官文登主薄楊守一,見識淺薄,妄解新政,殿下恕罪!」楊守一撩袍袖跪倒,稽首。
陸寧笑道:「你說了半晌,就是不回答我剛剛問話,我問的是,僅僅為了一句『齊王來了無田不納糧』便縱容惡奴要打殺我,該當何罪?」
文登縣令李佑,此時更是背上冷汗直冒,齊王,可真不好糊弄,楊主薄口才好,見識多,可這般誇讚齊王新政,齊王還是沒忘了他的問話。
楊守一抵著黃土的額頭也漸漸沁出冷汗,終於,他咬咬牙,「此是十惡之罪!」
文登諸官員,立時都大驚失色,這楊守一,是不想活了麼?只怕齊王迴轉兗州的第二天,你這腦袋就得搬家。
「好,你說得對!」陸寧微微頷首。
這時,遠方傳來馬蹄聲響,卻見黃土官道遠端,一行黑點由遠及近,十幾騎到得百步外便紛紛勒住韁繩,為首頭戴黑巾幞頭穿緋色官袍的官員滾落下馬,匆匆走來,到了近前躬身:「登州刺史王伯安參見齊王殿下!」
陸寧笑笑,指了指日頭,「我這等了半晌,不見你泰山,倒是把你等來了,倒也有趣。」
王伯安心裡一沉,本能就覺得,事情好似不好善了,隨之,暗暗咬咬牙。
「咦,我怎麼聽動靜,還有百餘名騎兵在後面,停在那土丘後了?是你的牙兵親衛?」陸寧微笑看著王伯安。
王伯安怔了怔,臉上肉微微抽搐,他身後那十幾名馬客,也都駭然色變,其中一名衛士,驚慌間猛的拔出了腰刀。
「殿下在此,臣,臣自要率親衛來衛護!」王伯安再次深深一躬。
陸寧笑笑,招了招手,一名刀婢搶步到了他身前單膝跪倒,卻是將她背著的那長弓雙手奉到陸寧手裡,另一名刀婢也幾乎同時跪到了陸寧面前,她跪的幅度極大,背上背的箭囊之密密麻麻箭羽正在陸寧手前。
陸寧手中長弓如滿月,一枝箭矢激射而出。
一聲悶哼,幾十步外,那拔出腰刀正要訕訕放回去的衛士根本慘叫的機會都沒有,便已經倒飛而出,嘭一聲遠遠摔在地上,額頭,一支鵰翎箭好似已經射穿了他的腦顱。
從陸寧伸手到那衛士中箭飛出落地,實則都是一瞬間的事兒。
旁邊眾人,都驚呼出聲。
文登諸官嚇得簌簌發抖,便是楊守一也臉上變色。
從追殺變成看熱鬧的莊客一鬨而散。
本來暈頭轉向混不知所以的朴大有,嚇得噗通坐到了地上。
「殿下?!」王伯安猛地跳起,失聲驚呼。
被射殺衛士的同伴,盡皆失色,手紛紛下意識握住刀柄。
「殿下面前,擅拔刀者死!」雷蠻霹靂般怒吼一聲,陌刀侍衛已經打馬,雖然僅僅十餘騎,但瞬間匯集成的錐形,宛如利劍,都可以想像,其接下來發起的衝鋒,必然如雷霆霹靂一般。
「王伯安,你真想試一試,看你這區區百餘人能冒犯的了我麼?你闔族被株連,卻要這百多個無辜的士兵,也被抄家滅族麼?」陸寧淡淡說著,順手將手中弓扔給了刀婢,顯然,他就是看透了這王伯安,不敢試。
「臣,臣不敢!」王伯安臉色陣青陣白,終於,還是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齊王的威名,他聽說過,當初青州城破,公主殿下使者到了登州,要各州匯聚義師,進襲齊州,他雖然表面歸順,但遣出的,都是老弱之兵。
齊州很快城破,兗州歸降,隨之齊王挑選齊魯精兵招募流民壯勇充入禁軍,卻是親自派人來各州挑選,而同時返回登州的老弱之兵,簡直將齊王視作了天公上帝一般。
一人破一城,何其令人震撼?又何其令人驚懼?!
更聽聞,原來青州城破,也是齊王單槍匹馬殺入城中,生擒了藥老太師,由此,也令藥老太師驚懼之下,稱齊王為天選之主,從此臣服,甚至成了勸進的第一人。
這些傳聞,或許有誇大之處,但剛剛齊王之神射,瞬間將王伯安的僥倖心理澆了個心涼。
用力磕頭,「請殿下饒恕罪臣親眷!她們……」
陸寧微微頷首:「你這便去將州務交接給上佐,等我處置,但你今日之舉,乃是心中之逆,你妻兒無罪!」
「殿下,殿下,罪臣悔不該,悔不該啊!」王伯安砰砰磕頭,甚至,有要落淚的感覺,卻未想到,齊王就這樣在許多人面前承諾自己妻兒無罪,本以為,大禍臨頭,希望獻出秘寶,懇求齊王給自己留下一兩個子嗣承繼香燈,但妻奴被貶為奴怕不可避免,怎麼也沒想到,齊王根本不用自己苦苦哀求獻出什麼秘寶,直接便赦免了自己家眷。
「臣死罪,臣死罪,殿下,臣有秘寶,獻給殿下!」王伯安砰砰磕頭。
陸寧揉揉鼻子,總覺得這個時代的人太容易被感動了,自己也不過做些三觀比較正常的事情罷了。
揮揮手,也不理會王伯安這個茬兒,畢竟金銀珠寶,便是價值萬貫,現今對自己也不算很大的幫助,兩萬禁軍,不算高級將領,僅僅士卒,每個月軍費便上萬貫了。
要令整個齊魯大地的經濟都活起來,才是發展生存之道,靠偏門敲詐,也不過能滿足一時之需。
當然,還有招遠衛,那才是寶藏。
看向文登縣令李佑,陸寧道:「畢家何罪,便由你來斷,我這幾日都在登州,合議罪責後,牒文送來登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