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頁
而現今這麼一來,蘇大妹一家,已經進了孫羽視野。
明日,這孫羽想做什麼,難以揣測,還真是要防備萬一。
略一沉吟,陸寧道:「大妹,你和大郎,今晚也留在驛館吧,明早也送你們去破甲營避一避。」是自己不小心令密監細作成了明處,自己這個北國使者的寵妾之親人,孫羽不知道會不會利用來做什麼,總之,從間諜的角度,現今蘇大妹,其實處境很尷尬。
而且,說實在話,在這壽州,她本來也沒什麼作用了。
自己要插手一下,畢竟蘇大妹的處境,是自己無意中造成的。
聽陸寧的話,蘇大妹又是一怔,苦笑一聲,「我不能走。」
「我說送你走,你就可以走,你,明白了嗎?」說著話陸寧看看外面天色,「好了,這就著人幫你們安排住處。」
蘇大妹有些吃驚,怔怔看著陸寧,久久不語。
想來她現在應該已經確定,這位齊國天使,應該猜到了她的身份。
第九十五章 上陣父子兵
翌日,保信軍節度使同時又是神醫的吳廷紹果然到了壽州。
又有傳言,金陵有敕旨同時到了壽州,想是和淮河北岸齊國禁軍的調動有關。
壽州城的防衛,好似也突然嚴密起來。
……
傍晚時分,驛館廳堂,陸寧正和三個武將佐酒,這三個武將,一個是齊將,破甲營指揮使田紹斌,兩個是唐將,清淮軍教練使朱匡業和其子朱崇俊。
孫羽對驛館之安危極為重視,派出了軍中教練使親自負責驛館守衛之責。
朱匡業,是個白髮蒼蒼的老頭,實則,他在唐先主時就已經為神衛統軍,周國南侵時,又任內外巡檢使赴江北馭軍,到李景遂繼位,朱匡業被彈劾與太子李弘翼書信中,多有對今上不敬之言,且醉酒後胡言亂語,又說了很多尤怨之言。
李景遂在臣民眼中是寬厚之主,只是將朱匡業貶到清淮軍,令其常思己過。
現今這白髮蒼蒼老頭,卻是面色紅潤中氣很足,看得出,年輕時必然勇猛善戰,脾氣火暴。
其子朱崇俊,正是年輕氣盛之時,和其父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說話嗓門很高,性子一看就剛烈,現今任清淮軍左廂中一個都頭。
今天正是朱崇俊領著手下那一都守衛這個驛館,其父來巡查,陸寧一股腦將兩人都請了來。
當然,也不能說請吧,這兩個都是被田紹斌激進來的,田紹斌好好邀請朱匡業進來飲酒,朱匡業不屑一顧,田紹斌便譏諷他廉頗老矣,尚能酒否?江南軟弱,又哪裡喝得了北方的烈酒?
朱匡業大怒,其子朱崇俊也大怒,於是,現今就都坐在了這酒桌上,一碗一碗的烈酒和田紹斌拼酒,顯然酒場,在父子倆看來,現在就是和齊國交戰的戰場。
田紹斌其實沒什麼酒量,被這暴脾氣的父子倆盯上拼酒,心裡這個苦啊,心說文教授害我!
但是,文教授昨日告訴他,聖天子會來這壽州,這令他欣喜若狂。
要說初始,他不太信服文教授,直到知道文教授身邊兩個婢女,有聖天子賞的大內侍衛才有的「神火擊」,他這才對文教授真是聖天子親信深信不疑,而既然是聖天子親信,那不消說,定是天下奇才。
現今被這倆暴躁狂父子逼著拼酒,田紹斌只覺得再喝一碗肯定就隔夜飯都吐出來,求救似的看向文教授,卻見文教授只是微笑。
陸寧打量著朱匡業,腦海里,卻是閃現著這位老將軍的情報。
「廬州舒城人,父延壽,以姉為吳武王夫人。故自少得幸,從征討,摧堅陷陣,功冠諸將,好以寡擊眾,不勝而返者必盡戮之,嘗與梁戰,遣二百人持大劍斫陣,將行,指一卒留之,卒請行,延壽以違命,立斬之,其令出必行,皆類此,然每得賞賜,悉分齎其下。無以入家者。」
將門虎子,而且,年輕時,真是狠角色。
又說其子朱崇俊,「更盛其父少時,妙於騎擊,馳突若神。」
怎麼聽,其子也是名將風采,後世卻沒什麼名聲,如果不是早卒,就是和周軍作戰死於了亂軍中,站錯隊就這樣了,南唐倒不是沒有人才,但高層軍官,就大多無法恭維,太醫都被派來做監軍做節度使,還能好嗎?
「老將軍,聽聞小都頭和老將軍少時一樣,御下之士卒,以巨劍為兵器,慣於沖陣,可是真的?」陸寧突然笑著問。
朱匡業只是冷笑,顯然,老先生是不把北國這些小輩看在眼裡的,什麼營官什麼欽使,都是毛都沒長齊的傢伙。
朱崇俊昂首,滿臉傲氣,「某眼裡,無不可沖之陣!」
陸寧就笑,田紹斌冷哼一聲,「此言未必,若沖我破甲營,怕你來得去不得!」酒是喝不過這對父子的,但聽他國將領吹噓自己士卒,他自然聽著不順耳。
朱崇俊臉猛地一沉,看著田紹斌,眼裡就如針刺一般尖銳,「田指揮,我盼有一日,能在戰場上和田指揮驗證今日之言!」
「我也很期待啊!」田紹斌冷笑。
陸寧看著這倆豎起毛的公雞一樣的傢伙,就有些無語,都說文人相輕,武人又何嘗不是?至少在較量出高下之前,這些猛人們,都是誰也不服誰也不忿的。
就在這時,聽外面有腳步聲,陸寧無奈道:「小小,進來吧。」這小丫頭,在外面來來回回好幾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