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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寧微微頷首,看來她還真是什麼都不隱瞞了,來田山柵也好,要去拜訪藤原秀鄉和源滿仲,這兩個,一個是地方實力派,一個是源氏武士集團鼻祖也好,顯然她不是安於現狀的人,內心,也有著復仇及振興家族的強烈願望。
秀鄉和源滿仲,都是害死她父親的直接推手,她要利用也好,要將他們引上叛亂之路也好,都不會是什麼好心思。
現在想,她最初對輯子和資子兩個皇女流露出的敵對姿態也就不足為奇,不過,她現今早就掩飾的很好了。
「班大人,你的處境很危險,大人可知道?」恭子突然話風一轉。
陸寧笑笑,「這卻不知道。」
恭子微微一笑,「班大人又做糊塗了。」
私下相處久了,恭子這種人物,自然不可能還將陸寧當做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莽漢,至少,從生活細節,這齊人,並不是那種底層的愚笨之人。
「總院大人看似對你恩典無以復加,但只怕,班大人脖子上,可架了不知道多少明晃晃利刃。」
陸寧搖搖頭:「我還是不明白。」
其實也是,如果自己不是文總院,哪怕自己是文總院,但卻不是齊天子,那麼,現今外人看來,一個小小班頭,卻霸占幾個大有身份的東瀛貴族女子?其中,還有兩位皇女?
那麼,等自己回中原,怕會被彈劾的奏疏活埋了。
「班大人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罷,妾為大人想到了一個解脫之法。」恭子頓了下,道:「我夫齊敏,現今為尾張守。」
陸寧嗯了一聲,藤原實賴這第三子,做了尾張守自己是知道的。
而田山眾時常來送禮物,自己也不禁止恭子和田山眾見面,看來外界消息也就靈通的很了。
「班大人,何不求告於楊業都督?聽聞楊業都督為武官之首,和文總院互相鉗制,班大人又是軍中悍勇,楊業都督必然愛惜大人之才。」
恭子看著陸寧神情,又道:「我觀文總院和楊業,大概有中原聖皇帝囑託,並不想介入我東瀛關內之事……」猶豫了下,「但我想,中原人,也必不喜歡天皇之尊號,也樂於看到我日本國臣不是臣,君不是君……」隨之忙道:「不過,這只是小女人之心,多半是錯的,班大人莫怪。」
陸寧心下一哂,這平將門的女兒,倒是看得明白,不過,還是思想局限,其實,有沒有天皇這種尊號,在吞併對方領土不太可行的情況下,令其處於分裂格局狀態也是極好的策略,現今不怕什麼難民潮,人口都是資源,更莫說海上鄰國了。
「不管如何,班大人求告於楊業都督,離開文總院麾下才好,現今,正是個機會,關東軍殘暴,未必就得民心,在駿河遭遇挫敗便是明證,現今我夫為尾張守,尾張國,班大人未必知道是哪裡,但楊業都督必然知道,妾願為班大人代書一封,去求告楊業都督,必能令楊業都督將班大人委派去尾張。」
陸寧其實又哪裡不知道尾張國?
信長崛起的根基之地,現今來說,也是東瀛最發達的令制國之一。
東部有山脈屏障,其餘六成以上的土地都是肥沃的沖積平原,溫暖的氣候適合農作物的生長,同時是關內要衝,又臨海,再加上木曾川的水系,水上交通也極為便利,又有三大古神宮之一的熱田神宮,前來參拜的人絡繹不絕,帶來了東瀛各地的文化,如此,農業商貿都極為發達,資源豐富,甚至被稱為取得天下的根本之地。
而藤原實賴現今趁機將三子遣派為尾張守,更將尾張國也變更為知行國,也就是,國守擁有絕對支配權之國,若以前,緊鄰京幾五國的尾張國,出現一位統管尾張國軍政並自行收取賦稅的國主,簡直不可想像。
「甚至,我可以應允,以後,我會求肯我夫,使得在尾張國港口,齊人一樣可以租賃土地經營,和在江戶取得的特權相若。只是,田山柵之眾,還需要齊人海船相助,全部遷去尾張,且能提供田山族人武器軍械,如此,才好壓倒尾張國內的倒齊勢力……」說到這兒,恭子笑笑,「總之,一切我都會代大人,向楊業都督稟明,也定說動楊業都督。」
陸寧笑笑,顯然,她覺得自己說的這些,解釋再多,自己也聽不太懂。
看來,她倒是想在尾張國喧賓奪主,令自己家族在尾張國繁衍生息。
比之家族定居的武藏國,現今尾張國,便如中原和北方蠻荒的對比。
不算出羽和陸奧兩國,尾張國的糧食產量,一直僅次於近幾的河內國,高居東瀛諸國的第二位,到出羽和陸奧得到大規模開發,尾張國才漸漸被這兩國超越,但那也是諸國中石高居於第四的高位。
甚至後來,關東地普遍糧食產量大增,便是武藏國石高,也和尾張有得一比了。
但現今來說,尾張國的繁榮,比之武藏國,高了不是一星半點。
而且,她現今顯然改變了策略,既然眼見見到「文總院」博得文總院歡心的可能性已經越來越小,她便退而求其次,儘量利用自己。
不過,她的主意,雖然主要還是為了她田山一族,但也確實將自己暫時從火爐上解脫下來。
只是,去尾張國?
自己倒是不介意扶持其另一股力量,畢竟,如果想令關東御領影響到京都,就要幫助其變得特別強大,強大的軍事力量能遠征進入關內,威懾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