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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通譯極快的翻譯著,比昔日,幹勁強了十倍,因為他不但是此行通譯,而且,被任命為朝廷派駐五部國的「銀牌使者」,雖然只是個溝通聯絡的差事,但卻是確確實實的八品官員,如何令他不喜?
銀牌使者,陸寧是借鑑了歷史上契丹對這五國部統治時派出的官員,當然,契丹的「銀牌使者」,比張通譯這個銀牌使者,權力要大得多,驕橫奢淫,「每至五國部,遇夕,必欲美姬艷女,薦之枕席」,在這五國部,契丹銀牌使者只要見到美女,就必要「薦枕」,哪怕這美女是五部國酋長妻妾女兒,也是如此。
這也使得五國部,對契丹仇恨無比,等完顏部強大起來反遼,其立時響應,其族中勇士,從此也成為金國武裝力量中的最重要一環。
聽吉忽尼的言語,陸寧微微頷首,想了想,道:「放心,明日便有分曉。」
吉忽尼將信將疑,但也沒什麼辦法,說了幾句恭維的話,只能寄希望這個文總院真有辦法,悻悻而去。
……
旭日下,越里吉土城外的奧里米宿營地前,中原騎兵和奧里米勇壯列陣對峙,劍拔弩張。
卻是中原人說,和越里吉人互市買來做軍糧的一隻羊,被奧里米人偷走烹了吃,要入其營地拿人,奧里米人自然不允,雙方便對峙起來。
很快,城中的文總院以及吉忽尼夫人,還有大渾敞,小婁里都聞訊而來。
中原騎兵,只有少數人穿了重甲,其餘大多是布甲,顯然是匆匆而來,沒有做好全面衝突的準備,卻不想,奧里米人多勢眾,被人圍了,一下看起來處於了劣勢。
齊人這百餘名,都是重甲兵,本來威懾力十足,可現下,很有些自毀長城的感覺。
看到這一幕,大渾敞立時面露喜色,小婁里更是眼中射出奇異光芒,兩人對望一眼,似乎都能知道對方想什麼。
如果能藉機殺死這些中原騎兵,得到其營地的上好甲具,那麼,自己便必然是這五部之主。
至於中原會不會震怒下遠征,那是以後的事情。
至少,其所謂敦化皇莊的那幾千部族軍,守衛其領地或許無虞,但北伐來征討的話,對五國部造不成什麼威脅。
最近數百年,中原也從未遠征抵達這裡,其困難重重處,不必待言。
看到眼前一幕,吉忽尼也有些錯愕,看了齊人文總院一眼,心說這就是你和我說的「今日見分曉」?
不過,吉忽尼隨即注意到了,這些中原騎兵手中,黑黝黝鐵管似的東西,和當日自己所見文總院持有的「神器」,看著怎麼都有點相似之處。
「一點小事,算了算了!」陸寧搖著摺扇,又對不遠處大渾敞、小婁里道:「令你部之人,退去吧!」
陸寧乘馬旁,膽突突的張銀牌便向大渾敞和小婁里喊話。
大渾敞不置可否,小婁里卻是神態囂張的嘰里呱啦了一通。
張銀牌翻譯,小婁里卻是不肯罷休,要中原騎兵下馬,為首之人,跪拜道歉。
陸寧笑笑,「婁里,你奧里米部,本院也視為齊人,都是齊國之民,莫同室操戈,小事化大!」
小婁里聽張銀牌喊話,這齊人總院直接將對話對象變成了他,冷笑嘰里呱啦,大概意思便是,「我部勇士,最受不得污衊!」
陸寧臉色漸漸沉下來,「婁里,我數三聲,你若再不令部下退卻,便視作叛亂!便不被視作齊民!我齊人之頭髮絲,你若敢傷,全族化作齏粉!」
聽張通譯喊話,小婁里只是冷笑。
「三!」陸寧大喊。
小婁里冷笑不語。
過了好半天,陸寧好似有些無奈,喊道「二!」
見這齊人官員果然色厲內荏來恐嚇自己,小婁里更是冷笑,對圍著齊人的部族勇壯們喊道:「準備……」本來是想喊,準備下齊人的軍械,反抗者,殺!
不過,就在小婁里說話時,陸寧突然極快的喊了聲「三!」
這次間隔,比起一到二的停頓,簡直快捷無比,小婁里半截話還沒說到,突然便轟隆隆巨響,慘叫聲連連。
震天的巨響,令小婁里胯下馬受驚,嘶鳴而起,小婁里猛地被摔下馬。
耳朵嗡嗡響,小婁里好半天大腦空白,暈乎乎不知東南西北。
漸漸清醒過來時,小婁里才見到,咽喉前寒森森長劍,不知道什麼時候,那文總院策馬到了他身前。
而河灘上,更是一片哀嚎,許多奧里米勇壯躺在血泊中,馬兒都嘶鳴逃走,沒有受傷的,也都正撒丫子狂奔,驚嚇過度,以為天崩地裂了一般。
齊人騎兵,卻正漸漸列隊,他們的乘馬不慌不忙,好似早就見慣了這種大場面。
中原為戰馬特製的棉花耳塞,早已經經歷過實戰的檢驗。
冷冷看著奧里米,陸寧淡淡道:「今日饒你一命,回去告知你父親,速來越里吉拜見,來領魚符信印,若不然,天兵一到,你部必遭滅頂之災!」
張銀牌昂首挺胸,前所未有的自豪,大聲的按照文總院原話翻譯,甚至,更加了幾句威嚇之詞。
身為中原子民,身為齊人,張銀牌以前雖然蔑視胡虜,但畢竟胡虜大多茹毛飲血,驍勇善戰,從個體來說,還是很令人敬畏的。
但這一刻,張銀牌卻恍恍惚惚,覺得這些胡蠻,是如此愚昧弱小,本朝聖天子降世以來,能工巧匠輩出,造出的神器,是如此神妙而強大,小小胡虜,是如此不堪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