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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陸寧手中巨劍,插在折御勛面前,入地尺許,都說重劍無鋒,這柄巨劍同樣不見寒芒,黝黑中透著血紅色,好似飲血太多,根本難以洗淨。
「謝陛下!」折御勛伏地,竟有些不敢直視面前巨劍。
「陛下,陛下對小兒厚愛,臣惶恐,為陛下守邊,也是臣等份所當為,但臣老邁,此次來晉陽,正是要啟奏陛下,念臣等世代守邊,降下恩寵,准許臣一族內遷,去那汴京,過些安穩生活!」說著話,折德扆也跪倒,伏地稽首。
陸寧笑笑,自己這老岳丈,還真是知進退之人,以齊國現今蒸蒸日上的態勢,早晚容不得邊軍世代世襲的家族統治模式,早早奏告內遷,比聖天子將來想方設法削兵權穩妥的多。
琢磨著,陸寧笑道:「此事,等朕北伐歸來再議。」
若能擊敗契丹取幽雲地,甚或能更進一步奪些契丹州府,令折家內遷是必然的,當然,便是折家內遷,也需要緩衝期,短時間內,府州還是需要折家派出子弟出仕鎮守。
如果北伐失敗,折家軍,那就不能輕動了。
「是,臣遵旨!」折德扆再次叩首。
陸寧走到折御卿身前,摸了摸這小小孩童腦袋瓜,笑道:「快快長大,將來替姐夫攻伐胡虜!」
怔了下,折御卿立時激動的小臉都紅了,用力點頭,眼中滿是神采和期待。
想他小小孩童,又有極為勇悍的長兄在前,家族中,他又能被多重視?現今,卻被父兄都尊崇無比的天子陛下溫言勉勵,他小小心思,激動的無以復加,更童言無忌,大聲道:「聖天子姐夫!我記下了!我給姐夫好好磕幾個頭!」趴地上,磕頭,這意思,現在才是真心誠意的。
陸寧莞爾,正吹鬍子瞪眼睛的折德扆稍稍心安,但還是訓斥道:「劣兒無禮!」
此時,晉陽城方向,一匹快馬疾馳而來,遠遠的下馬,有女衛接過信使手中奏冊,快步而來,雙手呈給陸寧。
是登州來的急報。
討北諸路水師總管盧絳奏報,胡商納賽爾,違反禁海令,想偷偷向遼北輸運私鹽,被水師查獲,盧絳令將其全族緝拿之餘,又奏報聖天子,問該如何處置。
討北水師,以巢湖水師為主,因為從登州到遼國蘇州(旅順),也不過百餘里,是以,許多大型江船都可以用,加之漸漸編入水師的海船,討北水師以大船為主,有數百艘戰船,水兵都是挑選的各個水師精銳,兵卒加力士,共兩萬餘人。
這也是陸寧構想中的本朝第一支海軍的雛形。
不過江湖水軍,也要常設,因為現今之世,大的湖泊、河流,如果沒有威懾性的治安力量,很容易出現水寇。
當然,和州兵一樣,江河水軍,也編為軍戶,半農(漁)半兵,根本不需額外供養,反而是財政的一項來源。
軍戶制,對治安力量和預備役來說,其實是極好的制度,前提是,軍戶田地不許兼併是紅線,加之各種監察制度措施到位,不能令軍田成為州將軍、水軍將軍們的斂財工具,平素武備訓練更不能荒廢,那麼,對現階段的生產力生產關係和徵募制度來說,軍戶制度,很適宜當下。
征北水師,由巢湖水師招討使盧絳總管。
宋和契丹人作戰,各路軍馬都各有統帥,且都需要按照汴京天子的陣圖行軍布防。
但戰場瞬息萬變,出現什麼情況,各路統帥便都要急報入京師,等待下一步指令。
如此作戰,除非天子御駕親征親自到前線指揮各路軍馬,若不然,各個統帥之間,又哪裡會有配合可講?
莫說陸寧,歷朝歷代,這樣指揮軍隊與敵國交戰的體系也極為罕見。
陸寧就更不會如此。
是以,如河北前線兩路軍馬,河東軍和河北軍,河東軍統帥高懷德,和河北軍統帥陸興,自己只是提出戰略意圖,取灤水拒馬河南幾個漢人州,具體怎麼作戰,高懷德和陸興都有便宜行事的權力。
而且,河北戰場,也明確了陸興為正,高懷德為副的指揮體系。
水師總管盧絳也是如此,北伐的幾路水師,都在他統領下。
現今只是執行海禁的任務,封鎖契丹蘇州的對外商路,同時,在攻克太原後,昨天,陸寧也已經傳諭令去登州,令盧絳騷擾契丹蘇州一地。
諭令並沒有加急,到盧絳手中時,應該也正好是齊軍兵出雁門關之時。
不過,就現在僅僅實行的海禁,也應該令契丹人難受無比了。
因為這幾年,在陸寧指示下,東海百行刻意運營下,契丹民生都漸漸依賴來自中原的貨品。
陸寧當年奪契丹馬匹後,齊地和契丹的海貿險些斷絕,到後來,契丹才開始有限度對胡商開放貿易,加之胡商賄賂契丹貴族,雙方貿易也越發頻繁,到得後來,契丹貴族漸漸發現蘇州東市是一塊大肥肉,幾經爭奪,現今掌管蘇州東市貿易的,是契丹一位王族,叫耶律稍,可不是七年之前,市舶使耶律海通,自覺的是被貶謫到此的年代了。
到這兩年,契丹東市已經不僅僅是和胡人貿易,甚至開放了和齊商的交易,在真正嘗到其中甜頭後,那契丹王族,又哪裡還會勒索商販弄那點蠅頭小利?
中原輸入契丹的貨物,從奢飾品到針頭線腦無所不包,中原貨物,既便宜質量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