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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苗氏,倒是沒有被發去各處紡織場做女工、湯盎坊養豬等等,而是被西尚宮夫人選為了宮婢。
據說每次有大批女奴進司隸監,西尚宮夫人都會先過目,擇優選為宮婢。
苗氏自幼便精習女紅,善於烹煮,入宮後,西尚宮夫人都因為她煮飯的手藝親自召見過她。
不過,她怎麼也沒想到,會被西尚宮夫人帶來齊王殿下身邊。
更因為要隨身伺候齊王殿下,她也被破格提拔為宮中掌膳,正九品的女官。
以前便是隔得遠遠的,她都沒見過齊王殿下,而思及這位恐怖人物,心中全是懼怕。
實則便是現今,她也不知道齊王殿下是什麼樣子,從齊王殿下進來,她就沒敢抬眼看過。
陸寧吃著包子,也瞥了旁側苗氏一眼,看著她,陸寧倒是琢磨自己搞的一些婚配製度,後世人想來難以接受,但現今,好似也沒什麼不好。
其實在這個世界,女人都可以看作一種資源,大戶蓄女奴萬千這種現象,自然要打破。
雖說齊王宮宮婢也在增多,但從治理天下的角度,實則君王一個人,除了那些真正的暴君,其餘便是昏庸之君主,就算再貪,也是數目有限,不要使得某個階層集體貪得無厭的壟斷各種資源,天下平民,才能真正受益。
「你娘家,擱這裡不遠是吧?」陸寧突然問。
苗氏呆了呆,身子微微一顫,忙跪倒,顫聲結結巴巴道:「是,回主父話,婢子的娘家,在永定坊,距此,距此不遠……」
陸寧就有些無奈,雖然是宮婢,但這動不動就下跪乃至回自己句話都跪下的規矩,都是從尤五娘那裡來的,是以王宮中規矩,也就越來越大。
「你家好像世代在這魏州為吏,你父和你兩個兄長,現今都在府尹衙門,你長兄現在是商稅司里的押司。」陸寧說著笑了笑,「此衙司可是我變法新政中極為重要的一節。」
陸寧所說沒錯,現今齊國中樞有商稅院,州府有商稅司,縣有商稅務。
歷史上商稅院、商稅務等衙司名稱,出現在北宋,現今陸寧借用名稱,但商稅院及下面司、務,自然不僅僅是宋時收稅那麼簡單,也負責管理市場,衡定物價等等職責。
就如陸寧租住的木樓,新政下對東主的租賃收入也收取十分之一賦稅,但為了防止東主將租賃費用加到租戶身上,商稅司便有定價之權,從某種角度,倒好似後世計劃經濟年代工商稅務局加物價局的權責,甚至權力更大。
對市民及商貿經濟來說,商稅司現在權力卻是偏重,早晚自然分拆,但新政剛剛開始,弄個雛形趟路,倒也不急,而且,市民經濟發達主要便是大名府、真定府和山東府,在這三府中,商稅司都專門設有監察御史,稱為監察郎。
商稅司和其餘州府各司一樣,有主事、押司、普通吏員稱為文員三層胥吏,但大名、真定、山東三府商稅司,不但都是主事一名,副主事一名,押司四名,甚至還有一名八品監察郎,也算是一個奇觀了,以官員直接監察胥吏之衙司,可見新政下,三府商稅司之重要。
當然,各州府商稅司,並不在六曹參軍治下,而是縱橫雙重管理法,既屬於本州府長官管轄,又受中樞商務院管轄,而且,人事等等變動的最終批覆,權柄都在中樞之商務院。
權柄重,直屬中樞,偏偏主管又是吏員,就更要戰戰兢兢,這也是一種平衡之法了。
當然,陸寧的新政下,胥吏前景非同一般的光明,此點倒是和王安石變法里一些思路類似,在文官教育的改革方面,王安石主張,即將出任公職的人都應當先擔任胥吏的職務,讓他們預先學習將來自己所要指導和監督的工作。
只是陸寧做的更徹底,這也是來自後世的經驗,從後世來說,華夏官員可以說從步入官場都是胥吏出身,一步步往上熬,是以華夏一方大員,如果真是一心為公的話,比西方很多民選官員執政能力更強是毫無疑問的。
所欠缺的,只是監督體系的完善,這一點,陸寧也在做實驗。
第五十七章 掌膳,商稅司(下)
當然,陸寧從來不是理想主義者,更沒覺得現今就能形成什麼完美的制度,但求能帶來些改變,帶來些思想衝擊,又在現今的歷史慣力的約束下,慢慢形成一種平衡,一種可以說得上對這個時代來說,還不錯的制度,而不是自己身死國滅,那就沒枉自己折騰一場。
至於這大名府,陸寧更想看一看,自己還沒有真正掌控官吏的地界,自己的新政,會被怎樣歪曲的執行。
歷朝歷代,變法者無不會遇到這個難題。
不過自己變法起自亂世,自己控制疆域尚小,小到甚至自己可以各個州府都轉轉,又有剛剛在軍民中樹立起來的威勢,相對來說,好似難度比較小,但偏偏自己變法內容有些激烈,便是現今民風尚沒那麼保守,還有大唐開放進取之風,最後如何,終究還是未知數。
苗氏長兄苗大郎,便是這大名府商稅司四名押司之一,所以,尤五娘說起給自己送來一個善作女紅廚藝更佳的婢女來給自己洗衣服做飯,陸寧便應允,當然不是因為她洗的衣服乾淨鬆軟,做的膳食美味可口。
說起來,現今民風還沒真正經過程朱理學薰陶,很多女子雖然有守節觀念,但遠遠不似後世看作什麼神聖之事,現今女子夫死改嫁很尋常,越是大戶人家越是如此,如郭榮續弦的大符皇后,就是前夫死後,才改嫁的郭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