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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有一處早期靠近小山柵的源自古河的村落,已經被驅逐,開墾的土地都被小山開墾民霸占。
野木町本來沒有南北,但小山開墾民在古河野木町北兩里處建房,慢慢也聚集了幾十戶人家,稱為北野木町,古河開墾民的土地,也被其擠壓侵襲。
這些年,雙方齟齬不斷,經常爆發衝突。
在這一點上,藤原秀鄉並不給他的古河民撐腰,因為,小山柵,還是現今極為標準的莊園公領制。
也就是,開墾的領主,為庇護和藉助這種權力使自己的莊園不被地方管理,便往往把自己的莊園進獻給貴族和大寺社,奉之為領主,稱之為「領家」,分給莊園年貢的一部分,自己則保留下司職,留在原地,管理莊園。如果「領家」以為自己的權勢仍不足以同國守抗衡,則將莊園進獻給更有權勢的貴族,奉之為「本家」。
小山柵的實際在地領主,為有著下司職「小山少目」的小山村北,而小山村北的領家,是鹿島神宮,本家,則是京城的公卿。
藤原秀鄉,自然不會無端端去招惹他。
這也使得南北野木町的衝突,往往是南野木町,也就是古河人吃虧。
甚至幾年前還爆發過古河柵和小山柵的大規模械鬥,毫無疑問,還是古河柵吃了大虧。
南野木町在北邊的田地,都已經被侵占。
這一次的衝突,更是對方衝進南野木町,想驅逐南野木町的村民離開。
「班大人,我們和他們拼了,請班大人就當看不到,行不行?求求你了,班大人!」古十六深深的鞠躬。
陸寧早和古十六講過,南邊利根川為界,北方、東方,以田地的盡頭為界,古河寨的村民,不要輕易越界行事,如果是在界內,糾紛之類,都屬古河寨御所管理。
現今,古十六要帶村民去北野木町和人火拼,甚至還可能招來小山柵的報復,自然是越界了。
陸寧看了眼古十六,微微頷首,「小山柵的人越界傷人,你們要求去懲戒兇手自也情理之中,不過,我要跟去看看,免得鬧得不可開交。」
古十六驚喜起身,道:「是,班大人!請班大人放心,我們有分寸,不會令班大人為難!」
……
兩個時辰後,一支浩浩蕩蕩的隊伍從古河寨出發。
四五百名民團足輕,變成一條長龍,一邊走一邊各個義憤填膺揮舞著兵器喊著口號,「出發!」「出發!」
這些鄉兵,訓練時和中原標準一般,都是採用中原語言作為訓練口號,他們自己也不知道吆喝的口號什麼意思,但只覺得喊出來行軍特威風特壯膽氣就是了。
而且,這是他們第一次擁有真正的武器。
雖說這些長刀、長槍和丸木弓都是齊軍在東北從豪強和蝦夷手裡繳獲的戰利品,根本不是大齊標準軍械,但對古河寨的村民們來說,這已經是以前根本不可能擁有的殺傷性利器了。
又有鄉民牽著土狗,有十幾二十條的樣子,狂吠著跟在人群中。
令坐在牛車上陸寧忍俊不禁,這自然是以前養成的習慣,現今村落之間的械鬥,還真是有點殺傷力的東西都帶上,倒也熱鬧。
陸寧領了侍大將王盛重,兩名蝦夷奴,還有二十名侍武士跟在後面,正好滿滿堂堂坐在幾輛牛車上。
和陸寧坐一個牛車的還有春香,這小丫頭本來跟著跑,陸寧叫她上車,古十六倒是沒說什麼,將她抱上了車,但囑咐她侍奉班大人。
這話,其實倒是關心這個人小鬼大的侄女,只要跟在「班大人」身邊,想來不會遇到什麼危險。
春香眼圈還是紅的,原來,那被推進水裡溺死的「靜姐姐」,經常和她玩,和她關係熱別好。
她握著小拳頭,一個勁兒自己嘟囔,「我要殺光他們,殺光那些壞蛋!」
本來陸寧抱著一種看熱鬧的心理,也看看有沒有機會撈些好處,但被這小傢伙搞的,神色也嚴肅起來。
其實,死人見多了,惡戰大戰,死亡人數有時候只是一個數字,這區區幾個村民死亡,又哪裡會有什麼共鳴?
在這個世界,血腥事,早就麻木了。
但被這淒悽慘慘的毛孩子搞的,陸寧倒覺得自己笑嘻嘻去看熱鬧的心態,好像有點不對頭。
本來還想給她講兩個笑話來著,此時,心下暗自汗顏,也太不合時宜。
感覺自己現今情商是越來越低了,因為根本不用考慮別人感受吧,只有別人揣測自己的份。
……
幾百名帶著鋒利武器的足輕,不消說,北野木町立時被秋風掃落葉一般掃蕩,小山眾哭爹喊娘的逃竄,隨之,在北野木町的屋舍中有用的東西被洗掠後,有人放起了一把大火。
身上有了武器,又有幾百人之眾,人的心態就會完全不同,甚至很多鄉民吵嚷著要去小山柵給小山眾一個狠狠的教訓。
村落間,到處都是鮮血,又有十幾具屍體散落在各處。
村落外,牛車春香呆呆的看著這一幕,早忘了悲傷,那些平素熟悉無比的村裡的大叔,都變得那麼的瘋狂暴躁,好像在這一刻,她一個都不認識了。
古十六想來請教陸寧,是王盛重去告訴他,小山柵肯定會來人,與其長途跋涉去小山柵,不如在這裡以逸待勞。
古十六這才下令,令鄉民暫時休息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