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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呼嘯,外面飄飄揚楊飄起了雪花,而「營房」處,趕工做活的便僅僅剩下了身體健碩的壯年男丁。他們中的很多男丁,實則前不久還被王昭徵召守城,現今,便已經遠離血腥戰場。
而為什麼這場本來可能慘烈無比的戰事如此匆匆結束?
本來這些人自然不懂,但漸漸的,是齊人調停逼得「王軍」和「叛軍」議和的消息漸漸傳揚開,這些高麗人,對齊人自然感激涕零。
對現今下層民眾來說,哪裡有那許多民族情結?能令他們安安穩穩活下去,令他們吃飽穿暖,他們就希望誰來統治他們。
而在板門鎮的齊人,對板門鎮周邊村落來說,好像就正是帶給他們希望的人。
茅屋之中,兩個火盆燒得通紅,屋內溫暖如春,和外面簡直是兩個世界。
陸寧微笑坐在自帶的馬紮上,對面幾個高麗土民,都賠著笑,誠惶誠恐站著。
火盆,自然也是裴龍裴虎搬來的。
高麗土民都衣衫襤褸,冬天嚴寒之時,根本無法禦寒,只能躲在房裡。
便是戶主之妻和妹妹,少婦少女,也衣不蔽體,但她們早已經習以為常,鄰里之間常見,也就不覺得有什麼羞愧的。
倒是一個七八歲大的小丫頭,戶主的長女,卻是穿著嶄新的花布衣裳,顯然是戶主和弟弟,做活得到的報酬。
只是戶主高大成,昨日做活砸傷了腿,在家養傷,卻不想,齊人一個大官親自前來看望,一家都誠惶誠恐,混不知如何自處。
金氏娘家來了人,慶州金氏,說起來,新羅皇族便是慶州金氏出身。
陸寧便沒令金氏跟隨,帶來的通譯,卻是雙翼。
當日,王昭的侍衛親軍幾乎被誅滅殆盡,但雙翼自然被生擒。
爾後,便聽說王昭震怒下,遷怒於雙翼,殺了雙翼妻妾及所有子女,雙翼沒了歸路,只能暫時跟隨在齊人文總院身畔。
也不知道對這血海深仇他到底怎麼想的,陸寧自也懶得理會,雙翼才具並不是那麼出色,只是在中原做過官吏,來到高麗如法炮製才得到重用。
至於做通譯,雙翼倒算是稱職,甚至比金氏還出色,畢竟陸寧聽得是翻譯過來的這一部分,雙翼翻譯的意思未必如金氏精準,但勝在中原話流利,金氏有時候,特別是做通譯的時候,總想儘量將高麗話的意思用中原話準確描述,但往往就找不到特別合適的中原詞彙而變得結結巴巴的。
但雙翼說高麗語自然便生硬,是以,陸寧慰問的話語,尤其是提到若高大成以後變成殘疾的話,也會在板門鎮軍營為其安排力所能及的差事,確保他下半生衣食無憂。
這種承諾高大成親眷們自然想不到,是以,雙翼結結巴巴說了好幾遍,她們才確信沒聽錯,齊人官老爺真是如此承諾,立時一家大小淚眼婆娑跪滿一地,磕頭謝恩。
高大成的妻子更戰戰兢兢哭訴,請求齊人官老爺不要離開,更控訴大匡雙翼的僕役,在此胡作非為殺傷人命,以前官家管都不敢管,她便曾經被雙翼的奴僕們強行侮辱。
此地雖然是雙翼的封地,但雙翼卻從來沒和這裡的土民有過接觸,收租等等,自有下人們去做,聽得此言,臉色陣青陣白,而全家被殺,更令他精神恍恍惚惚,本就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現今就更是心緒混亂,只覺心中全是茫然,只是木然的將那少婦原話,翻譯給文總院聽。
陸寧聽得微微頷首,說道:「你們所說,我聽到了,本官自會盡力爭取,令天軍駐紮在此,並使得附近田邑為駐軍所有,你等,為田邑軍戶,徵收賦稅,等同齊國子民,你們,也算大齊海外子民吧!」
高大成親眷們,雖然聽不太懂,但也知道是好事,立時又是一陣磕頭謝恩。
陸寧正待再說什麼,外面腳步聲輕響,金氏俏生生身影走了進來。
自從被俘,雙翼第一次見到金氏,不由怔住,這不是朴守卿的兒媳,那艷名遠播在外的金氏麼?而且,其潑辣能幹,加之美艷無比,開京不知道多少登徒子垂涎其美色卻不可得,甚至王昭也曾經動過納她入後宮的念頭,畢竟除了垂涎其美色和才具之名,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金氏的另一個身份,她來自慶州金氏,也是勢力極為雄渾的大族,新羅國主金氏一族,也出自慶州,而慶州,本來就是新羅的國都。
只是,因為牽涉太多,王昭最終才終於按捺下了這個衝動。
聽說,朴家將這兒媳金氏和金氏之女一併獻給了齊人皇帝,但怎麼這美嬌娘會在此出現?
而且,看這美嬌娘站在文總院身邊的姿態,就好似文總院的婢女一般。
雙翼不由深深看了陸寧一眼,這文總院,看來不簡單啊,必然甚得齊天子寵信,所以,才將金氏這等美人,也賞賜給他為妾。
陸寧看金氏神態,問道:「有要緊事?」
金氏有些猶豫,又看了看四周眾人。
陸寧微微頷首,「我們出去上車馬邊走邊說。」又對雙翼道:「這是本朝板門鄉君!」
雙翼一呆,忙躬身,「失禮失禮,見過板門鄉君。」
鄉君,在大齊命婦爵位中,為從五品。
莫說雙翼現今只是俘虜、罪臣的身份,便是從五品以下官員,自也要見禮。
雙翼更心中思索,原來如此,畢竟大齊皇帝做不出母女兼收的違反倫常事,至少,明面上不會如此,至於私下倒是無所謂,只要不光明正大教壞了子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