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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純站定問:「徐兄還有事?」
徐晉微笑道:「劉兄,夫子再三叮囑在下,推薦信要親手交給方教習的。」
劉純恍然地拍了一下腦袋,把手中那封推薦信遞還給徐晉,歉然道:「一時疏忽,倒是忘了把信函還給徐兄了!」
「沒關係,勞煩劉兄通傳!」徐晉接過推薦信放回懷中。
「那徐兄在此稍候,千萬別胡亂走動,我這就去告知方教習。」說完便匆匆走遠。
徐晉若有所思地皺了皺眉,這傢伙眼神有些閃縮。
再說那劉純進了書院,轉到徐晉視線難及的位置,便見兩人鬼鬼祟祟地閃了出來,赫然正是郭文才和郭金桂兩人。
「馬兄,如何?」郭文才見到劉純便急切地問。
原來這個劉純並不叫劉純,剛才在徐晉面前報了假名,他的真名叫馬進升。
馬進升搖頭道:「那小子挺機靈的,推薦信沒有交給我!」
「那推薦信是寫給誰的?」郭文才追問道。
「方興生教習!」
郭文才朝狗腿子郭金桂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即從錢袋中摸出五十文錢塞到馬進升手中,嘿笑道:「勞煩馬兄了,這事記得保密!」
馬進升手腕熟練地一抖,銅錢便流進了袖筒里,拱了拱手便離開。
直至馬進升走遠,郭文才得意地打開摺扇搖了搖:「走,去找方教習,嘿,郭百川那老兒竟敢玩花樣,推薦徐晉到信江書院讀書,幸好本少機智聰明!」
郭金桂大拍馬屁道:「嘿嘿,全靠少爺英明神武,洞悉了郭老兒的陰謀,徐晉那小子想進信江書院,作夢吧!」
原來昨晚郭金桂跟蹤徐晉到了住處,之後找到房東花錢打探徐晉的消息。作為房東,對租客的底細自然要問清楚的,窩藏不法分子可是大罪,所以房東對徐晉小兩口的信息知之甚詳,自然也知道徐晉要到信江書院進學。
這個時代可沒隱私保護法什麼的,既然有錢拿,房東便毫無節操地把徐晉的消息都透露給了郭金桂。
郭金桂得知徐晉竟是要到信江書院進學,便火急火燎地跑回去稟報郭文才。
郭文才和郭金桂正好也是信江書院的學員,不過卻是「擇校生」,換而言之就是花高價錢買「學位」的。一般書院招收學生是要經過考試的,通過了才能入讀,當然,不通過也可以入讀,給錢唄,學費翻幾倍!
郭文才和郭金桂一商議,決定阻止徐晉入學信江書院,於是便有了今天這一出。
郭文才本來想找人把徐晉的推薦信給騙走的,但徐晉機警,所以沒有得逞。不過沒關係,「機智勇敢」的郭大少還有一計,那就是找方教習詆毀徐晉。
方教習就是郭夫子推薦給徐晉的書院老師,姓方名興生,字問之。方問之此人性格耿直疾惡如仇,還有點迂腐,換而言之就是愛認死理,不會做人。
正是因為如此,郭文才並沒有使出慣用伎倆(行賄),而是改用說壞話詆毀的方式,可見這貨也是有點小聰明的。
郭文才找到了方教習,後者正準備到講堂授課,有點不耐煩地道:「所來何事?」
方問之自己出身貧寒,對於郭文才這種花高價進學的學員本來就不喜,更何況這兩個傢伙平日吊兒琅鐺,得過且過,每次考試都是墊底的貨色,自然更加不喜。
郭文才把摺扇插到腰後,一本正經地道:「方教習,學生剛才進門時偶遇一同鄉,此人拿著推薦信前來找方教習,所以學生特來通傳一聲。」
方教習聞言神色微松道:「現人在何處?」
「就在門外候著,不過……」郭文才說到一半便打住了,一副欲言猶止的模樣,不過這貨臉圓如包子,皺起眉時像便秘似的。
方教習冷道:「事無不可對人言,吞吞吐吐作甚?」
「方教習教訓得是,那學生便直說了,我那同鄉叫徐晉,近日竟不顧本族族人反對,執意把祖田給賣了,就為了到縣城居住上學!」
方教習臉色不由一沉:「如此好逸惡勞,沒有長幼尊卑,不忠不孝之人也配進我信江書院!」
「方教習所言極是,本來作為同鄉,學生是不應該背後說他不是,但又怕此人影響了書院和方教習的聲譽,所以便……」
方教習衣袖一拂,夾著教案便大步向書院大門行去。
郭文才和郭金桂得意地對視一眼,臉上露出勝利的陰笑。
再說徐晉在書院外等了近兩盞茶的功夫,便見一名穿著直裰的精瘦老者大步行了出來,此人板著老臉,腋下夾著書本,跟古板的郭夫子有得一拼。
「你就是徐晉?」方教習走到近前站定,冷冷地打量了一遍徐晉。
徐晉自然感覺到對方的不友好,因為這老頭不喜都寫在臉上了,不過他還是禮貌地一揖道:「在下正是徐晉,不知老先生如何稱呼!」
方教習硬邦邦地道:「老夫方興生!」
徐晉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眉頭,從懷中取出郭夫子的推薦信,雙手遞上去:「原來是方教習,這是郭夫子給學生的推薦信!」
方教習並沒有接推薦信,衣袖一拂道:「不必了,你且回去吧,本書院不會接收你這種學生!」說完轉身大步返回書院內。
徐晉頓時石化掉,這老頭吃了火藥嗎?自己好像並沒做得不妥的地方吧?不接收我這種學生又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