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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氏兄弟和徐階均尷尬地點了點頭,徐晉劍眉一挑,目光冷冷地盯著徐階:「徐子升,這主意想必是你出的吧?」
歷史上的徐階無疑是個絕頂的政治高手,徐晉也很欣賞他,但他不能容忍徐階拉費家兄弟落水的行徑,而且以自己和費家的關係,拉費家兄弟落水,就相當於拉自己下水,只怕徐階真正的目也是要拉自己下水。所以相比於楊慎那老小子,徐階這臭小子只怕要狡猾得多。
徐階被徐晉目光如炬地盯著,頓覺壓力如山,本來就白皙的臉龐更加蒼白了,連額頭也滲出了一層細汗,但依舊努力把腰杆挺直了,點了點頭道:「的確是下官出的主意,不過下官從沒想過要拖王爺您下水的。」
費氏兄弟微愕,這才明白徐晉為何這種眼神看著徐階,費懋賢連忙解釋道:「子謙誤會了,其實這個主意並不是徐子升一個出的,是大家商量後決定的。
你還不知道這半年多以來,西廠鬧得到底有多凶,至今已經不下上百讀書人慘死在西廠的大牢里,家破人亡者也不在少數,上至官紳,下至百姓,無不對西廠談之色變,恨之入骨,只是畢春這個閹賊內有吳皇后撐腰,外有張黨庇護,再加上皇上也重用他,即便是夏閣老和伍尚書也拿他沒辦法,無奈之下,我們只能出此下策。」
徐晉暗搖了搖頭,自己這兩位大舅子都是典型的聖人門徒,雖然才學不差,但滿腦子的文人氣節,當年的「左順門事件」他們雖然沒有參與,但後來卻都主動請辭,以此來聲援那些被貶謫的同僚,書生意氣可見一斑。太過理想主義的人,根本不適合玩政治,只怕被徐階這小子賣了還替他數錢呢。
不過事已至此,不管徐階有意還是無意,自己都已經被拖下水了,現在只能解決問題!
「一共有多少人參與這件事?還有多少人知道?」徐晉的目光緩和下來,不過語氣還是冷冷的道。
徐階連忙答道:「除了我們三個,還有歐陽崇一,就再無其他人知道了此事。畢春為人兇殘成性,我們也知道此事危險,所以行事都極為謹慎。」
徐晉聞言點了點頭道:「只有你們幾個倒還好,只是西廠的人為何會抓了歐陽德?莫非事情敗露了?」
徐階嘆了口氣道:「今日白天從酒樓二樓跳下砸中王爺車駕那位仁兄叫孫晨,表字逸軒,乃歐陽崇一的好友,今日咱們在酒樓與他見面,本想讓其參與進來的,畢竟人多力量大,誰料西廠的人突然闖入酒樓,孫晨驚慌之下竟從窗口跳了下去,結果剛好砸中了王爺的馬車。」
徐晉皺了皺劍眉淡道:「那你們選人的眼光著實差了些。」
徐階尷尬地點了點頭道:「孫晨的為人正直義氣,沒想到竟如此膽小,若早知如此就不拉他入伙的。」
「那後來呢?歐陽德當時不是背起那孫晨離開了嗎?咋又被西廠抓了?」徐晉追問道。
徐階嘆了口氣道:「壞就壞在孫晨背回家後竟然沒了呼吸,全家悲天愴地的,歐陽崇一估計是過度自責想不開,竟跑到西廠門口大罵,結果就被抓了,糟糕的是他們還從崇一兄身上搜出了那些紙條,然後,西廠的人又查抄了崇一兄的家,找到更多的紙條,所以就坐實了。」
徐晉不由無語之極,真他媽的豬隊友,不過好在那個什麼孫晨掛了,要是這個膽小鬼還活著,只怕還沒用刑就全招出來了。
徐晉沉吟了片刻,問道:「歐陽德的人品如何?會不會把你們給供出來?」
費懋賢和費懋中對視一眼,顯然都有些忐忑,徐階倒是胸有成竹地道:「對於歐陽崇一的為人下官還是有信心的,定然不會出賣朋友,至少短時間內不會。」
徐晉點了點頭道:「那便好,我會想辦法儘快把人從西廠大牢撈出來,不過你們都要小心了,西廠的眼線無孔不入,只怕已經查到你們交往過密,所有不利的證物都不能留。」
徐階道:「王爺請收心,聽說歐陽崇一被抓,下官第一時間就燒掉了所有相關物件,還通知了民獻和民受。」
費懋賢和費懋中兩兄弟面色未窘,後者又從懷中摸出了一小沓紙條扔到火爐中燒掉。
徐晉不由暗嘆,論起精明來,自己這兩個大舅子跟徐階一比,差了不是一星半點,問道:「家裡還有嗎?」
費懋賢尷尬地點了點頭:「還有,都是手寫的,花了不少精力。」
徐晉不由哭笑不得道:「大哥,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捨不得不成?」
費懋賢臉色漲紅,連忙道:「我回去就馬上燒掉,西廠的人應該不至於敢到費府搜查吧。」
徐晉無力吐槽了,催促道:「事不宜遲,馬上回去處理掉,剩下的交給本王,你們不得再輕舉妄動。」
三人連忙答應下來。
徐晉忽然醒起一件重要的事,連忙道:「這些紙條都是你們幾個手寫的,筆跡能認出來嗎?」
費懋中連忙道:「子謙放心,我們都是換左手寫的,應該認不出字跡來了。」
徐晉不禁鬆了口氣,總算這些書呆子做了件聰明的事,放緩語氣道:「那就好,你們也不用過份緊張,我明日托人打聽一下歐陽德的情況再作進一步安排。」
費家兄弟聞言心安不少,自己這個妹夫向來事無不成,既然答應了會管,那就肯定會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