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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先前被追殺那股海盜也不逃了,掉頭殺了回來,再加上兩側山包不時射來的冷箭,那一百新兵登時亂了方寸,急急往後退,如此一來,頓時沖亂了悍卒們的陣腳。
王林兒又驚又怒,一邊指揮還擊,一邊往谷外緩緩地退出去。
之前便提到過,葫蘆咀內有一條溪流流出,溯溪而上里許,但見溪流的開闊處築起了一堵兩米多高的堤壩,溪水已經滿到壩面了,在低洼外儼然蓄起了一方小湖泊。
織信美子自小便仰慕漢文化,精通漢語,且熟讀兵書,這招「水淹七軍」的殺招便是她在漢人的書上學到的,不過可惜的是,這條水溪的水量還是差了些,要不然王林兒今日就慘了。
此刻看守著水壩的正是海盜頭子陳東,還有一直蒙著臉的普淨和尚。不過,此時普淨和尚卻和陳東起了內訌,陳東並不是普淨和尚的對手,被打倒在堤壩下的溪流中。
普淨和尚用腳踩住陳東的胸口,把他踩入溪水中,只露出一個腦袋。
普淨和尚目光冰冷,弩箭抵著陳東的太陽穴,手指扣著手弩的機括,只要輕輕一按,利箭就能把陳東的腦袋射穿。
「小海,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啊!」陳東面色慘白,兩隻三角眼充滿哀求,而他手下幾名心腹則手持武器圍在四周,卻又投鼠忌器不敢出手救人。
普淨和尚冷冷地道:「陳東,別以為老子不知道陳思盼是怎麼死的,信不信老子現在就宰了你。」
話話陳東那天在東台縣殺了大當家陳思盼,現在儼然成了東沙島群盜的新老大,漸漸便不把普淨和尚放在眼內了,對普淨的命令陽奉陰違,於是今日矛盾便爆發了。
「小海,大家一場兄弟,你就饒過我吧。」陳東哀求道。
普淨和尚腳上微微用力一踩,溪水面便浸上了陳東的嘴巴,冷道:「你問問鯊爺饒不饒不你?」
陳東眼底終於露出了恐懼,連忙道:「小海……海哥,千萬別告訴鯊爺,以後我都聽您的,全部聽您的。」
普淨和尚腳上力度稍松,目光淡淡地掃了陳東的幾名心腹一眼,陳東立即喝道:「你們幾個吃屎的,把兵器放下,快叫海哥。」
陳東的幾名心腹對視一眼,紛紛放下兵器退後兩步,低下頭恭敬地叫道:「海哥!」
普淨和尚其實並不真想殺了陳東,畢竟他的身份不宜暴露,而東沙島群盜得有人率領,此時既然陳東服軟了,他也收起了殺心,鬆開腳冷道:「且饒過你這次,以後還敢對老子陽奉陰違,仔細你的狗命。」
陳東連忙表忠心道:「我以後都聽海哥的,海哥讓我向東絕不向西,讓我攆狗絕不趕雞。」
這時,下游的方向傳來砰砰嘭嘭的槍聲,普淨和尚一俯身把陳東從溪水中提起來扔到岸上,淡道:「五百營入套了,看來這倭女還真有兩把刷子,毀堤!」
陳東立即爬起來,十分積極地夥同幾名心腹把堤壩推倒,隨著轟隆一聲,一股水龍向著下游撲去,下游的溪水急劇暴漲。
此時,葫蘆谷中,王林兒正指揮著隊伍且戰且退,洪水突如其來,由於葫蘆谷狹窄,水流受地形阻擋,水位急劇上升,一下子就漫到膝蓋以上,巨大的衝力還讓不少軍卒摔倒了,更是陣形大亂。
王林兒大驚失色,幸好,上游儲起的水量並不大,也就是十幾秒鐘,洪鋒便完全過去了,水位迅速回落,不過即便如此,對五百營還是造成了極大的影響,不少悍卒的彈匣完全被浸濕了。
「殺!」織信美子低喝一聲,率人從山包上衝殺下來。
「嘿咿!」那些倭國武士都赤著雙足在泥水中縱躍如飛,勢如群狼下山,長長的倭刀簡直勢不可擋,頃刻間血肉橫飛,那些新兵被殺得心膽俱寒。
王林兒腰刀一揮,大喝:「殺!」
五百營的悍卒紛紛扔下燧發槍,拔出腰刀齊聲吶喊,百戰老兵的膽氣可不是新兵可比的,即使身處逆境乃不懼死戰。
王林兒身先士卒,率著悍卒們迎向眾賊,慌亂的新兵見狀也安定下來,跟在悍卒身後向前沖。
嘭……
兩股人馬猛烈地撕殺到一處,斷肢殘臂,血肉橫飛,溪水頃刻就被染紅了。
織信美子臉色冷沉,顯然沒想到這伙沒有了火器優勢的五百營精銳,戰鬥力還能如此強悍,她厲叱一聲躥到王林兒身前。
漢人有句話叫「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所以織信美子打算先把這個明將斬殺了。
噹噹當……
王林兒連架了織信美子三刀,腰刀的刀口竟出現了三個豁口。
倭國雖然缺少鐵料,但是打造的倭刀卻十分精良,刃口的包鋼顯然比明軍的腰刀要強,倒不是說明朝的鑄造工藝差,實在是明軍的腰刀是批量生產的,而倭刀卻是精心打制的,一把倭刀從頭到尾得花兩個月時間才能製成。
所以,即便在日本,也不是所有人都用得起這種精良的倭刀,只有真正的武士才有資格擁有,而明軍的腰刀是制式的,以降低部份質量為代價,換取大批量的生產。
當……
王林兒又架了織信美子一刀,刀尖竟被砍飛了,不由吃了一驚,就這樣恍了恍神,肋則便挨了一腳,當場痛得摔在泥水中。
織信美子一個箭步撲上,正要把王林兒結果掉,旁邊的一名悍卒卻悍不畏死地撲上來相救,織信美子只得轉身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