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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晉行到謝二劍身旁,冷冷地看著莫瘸子,淡道:「莫管事,久違了!」
莫瘸子死死地盯著徐晉,心中五味陳雜,當年在江西上饒,他在徐晉的店裡吃五香羊雜,聽徐晉說書,後來還出面替寧王世子招攬徐晉。當時的他貴為寧王府管事,當時的徐晉卻只是個不名一文的寒門書生。
然而時至今日,他莫管事成了隱姓埋名的落泊瘸子,一身寒酸的穿著,而徐晉卻成了手握生殺大權的人上人,一身錦服貴不可言。
「徐——晉!久——違——了!」莫瘸子咬牙切齒地吐出了五個字,說完他獰笑著取出一枚地雷,火折作勢欲點,獰聲道:「就等你來送死!」
徐晉面色微變,伍文定等一眾官員也是大驚,駭然地往後退開。
莫瘸子得意地大笑道:「沒用的,庫房裡都是火器,只要一炸,這裡所有人都跑不掉。」
莫瘸子說完決絕地點燃了地雷,揚手便欲往身後扔去,賀芝兒急忙抱住前者的大腿用力一扯。莫瘸子頓時站立不穩摔倒在地,不過他此刻就站在庫房的門口,雖然摔倒了,不過那地雷還是滾了進庫房中。
那些官員嚇尿了,呼啦的便撒腿往遠處跑,然而謝二劍卻箭一般從莫瘸子和賀芝兒上方躍過,飆入了庫房之中。
「劍哥!」岑藍驚駭欲絕,卻見劍光一閃而過,叮的一聲,謝二劍已經快如電閃地一劍削中那枚地雷,堪堪把燃燒著的引線給削斷了。
莫瘸子不由傻了眼,不過這傢伙反應倒快,又點燃了身上的第二枚地雷。賀芝兒就在旁邊,急欲搶奪,然而莫瘸死死抓住不放,還狠狠地往後者的頭上砸了一下。
那枚地雷是生鐵做的,賀芝兒被砸了一下頭部,當場頭破血流暈死過去。莫瘸子砸完賀芝兒,乾脆把點燃的地雷壓在身下,顯然是要阻止別人搶奪。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宋大眼一個箭步飆上前,揪著莫管事的後衣領提了起來,然而後者卻還把地雷死死地抱在懷中,此時那枚地雷的引線已經快要燃盡了。
「大眼小心,快炸了!」謝二劍不由大驚失色,這玩意在庫房門口爆炸,有可能會波及到庫房裡的火器。
「給我——去!」宋大眼咆哮一聲,竟然把莫管事連人帶雷扔了出去。
庫房的院子中恰好有一隻大瓦缸,裡面裝滿了水,是常備救火用的,只聽得撲通一聲,莫管事橫飛出近兩丈遠,準確地掉入了大水缸中。
轟……
隨即一聲巨響,那口大水缸應聲炸碎,瞬間漫天水霧夾雜著人體的殘肢和鮮血飛灑開去,附近的人被澆了個滿頭臉,包括徐大總督。
待血霧散盡,一眾官員駭然地從地上爬起來,徐晉抖落身上一塊血淋淋的人體組織,快步上前探了探賀芝兒的鼻息,發現還有氣兒,急忙道:「岑參將!」
岑藍立即會意,上前抱起賀芝兒急急跑去找軍醫醫治。
第0750章 香港島之戰(一)
珠江雖然沒有黃河長,但是年徑流量卻是黃河的七倍有多,乃僅次於長江的第二大河流,滔滔江水自西北嚮往東南注入大海,充沛的水量日夜奔流不息。
嘉靖三年正月二十二日,三艏大船裝載著五百門經過改良的佛郎機炮,駛離了廣州府城外的珠江碼頭,向著下游的東莞縣南頭城駛去。由於是順流而下,估只需半天的時間即可到達。
徐晉邁入船艙的房間中,頓時聞到一股濃烈的中藥味,百無聊賴地坐在床邊的岑藍連忙站起來要行禮。徐晉擺了擺手,徑直行到床邊,只見頭上包紮著白布的賀芝兒躺在床上,依舊昏迷不醒,嘴唇蒼白得沒有半點血色,本來就瘦削的身體此時看起來仿佛乾癟了一般。
徐晉皺了皺劍眉,莫管事砸的那一下可不輕,估計已經造成了深度腦震盪了,但願沒有顱內出血吧,否則這丫頭能活下來的希望不大。
徐晉與賀芝兒的哥哥賀知敏並不熟,甚至連泛泛之交也算不上,而且,對於賀知敏的死,徐晉也是問心無愧的,畢竟當時的情況他若不自救,自己就會被炸死,至於救了張忠這閹貨,純粹是意外。
當然,內疚多少會有點,但更多的卻是同情,如今只剩下賀芝兒孤零零一人,徐晉自然不會撒手不管,能救活最好,自此他會把這丫頭當成親妹妹一樣看待,也算是告慰賀知敏的在天之靈了;如果救不活,這就是命!
徐晉在床邊靜立了一會,低聲道:「岑參將,這一路上便勞煩你照顧芝兒了。」
岑藍豪爽地道:「整艏船上就只有屬下是女的,屬下不照顧誰來照顧,大帥放心吧!」
徐晉點了點頭,轉身行出了房間。岑藍重新坐下,憐憫地看了一眼昏迷中的賀芝兒,作為女子,對於賀芝兒的遭遇她比其他人更加同情。
一路無話,中午時份,船隊終於回到東莞縣南頭城,下船後,徐晉把賀芝兒安置到自己的住宅,並且按排了兩名婢女專門服侍。
既然佛郎機炮的問題已經解決,徐晉也不想浪費時間,第二天便馬上命令艦隊出擊,直撲香港島。
這回徐晉並沒有親自上陣,而是駐留在屯門,把艦隊的指揮權交給了俞大猷,王林兒和王直分別任副指揮。
徐晉這個安排無疑相當大膽,俞大猷目前雖然嶄露頭角,但畢竟還年輕,論資歷,軍中大部份將領都比他要老,實在難以服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