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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反正也是個死,不如當個飽死鬼!」
礦工群中有人大聲鼓譟慫恿,暗藏在隊伍中的幾名錦衣衛默默地把這些刺頭的樣貌給記下。
砰砰砰……
三聲火銃炸響,那些難民嚇得立即四散,而一眾礦工也紛紛抱頭蹲下,頓時亂作一團。
在煙火硫磺的味道中,錦衣衛百戶金彪行出來,大聲喝道:「聽好了,欽差大人有令,半個時辰後開始施粥,全部排好隊,若有人再鬧事,格殺勿論。」
此言一出,那些有經驗的難民呼啦地擁上來自發排隊,倒是那些新來的礦工反應慢了一拍,當這些傢伙反應過來,前面的位置都被難民搶占了。不過這些礦工確實流氓,硬是往隊伍里插隊,膽氣壯的災民會把插隊者推開,但大部份礦工還是得逞了,有人甚至理直氣壯地罵道:「老子插隊咋了,要不是俺們帶頭,你們這些小綿羊大半夜的能有粥吃?俺呸!」
這時,隔著圍牆都能看到祠堂內火光熊熊,顯然正在煮粥,一眾難民都伸長脖子等候著。
難民隊伍中的幾名礦工聚攏在一起,其中一人低聲道:「才哥,總算那狗官識趣,那咱們還動不動手搶糧?」
那叫才哥的礦工嗤聲道:「梅老五,你特麼的能不能有點出息?一碗稀粥就把你打發了?老子現在餓得都能吃下一頭牛!」
梅老五訕訕地道:「這些官兵人數不少,又有火器咱們怕不是對手啊!」
孫才撇嘴道:「俺們一百多弟兄,再加上這些難民也有三百多人,俺們只要一動手,那些傢伙肯定跟風的,五百人還打不過一百官兵?」
梅老五猶豫道:「話雖這麼說,可是裡面是欽差啊,到時官府追究起來咋辦?」
另一名礦工小聲道:「怕個屁,法不責眾,真要追究起來,在場所有災民都跑不掉。更何況咱們幹完這一票就一鬨而散,誰又能證明是咱們干?而且,大不了咱往山林中一鑽占山為王,總比活活餓死要強。」
孫才輕蔑地道:「瞧瞧人家廖老二,梅老五,你他瑪的還是不是男人?娘們嘰嘰的,一點也不痛快!」
梅老五臉色漲紅,咬牙道:「好,俺幹了,才哥,你說該咋干?」
孫才臉上閃過一抹冷笑:「嘿,那狗官不是要施粥嗎,咱們先吃飽了再幹活,到時力氣也大些。」
幾名礦工正竊竊私語,此時祠堂里卻走出了一名身穿官服的年輕男子,火把光芒映照下,面容看得一清二楚,孫才面色微變,下意識地低下頭藏在暗影當中。
旁邊的廖老二目光一閃,湊到孫才的耳邊低聲問:「孫師兄,咋了?」
孫才咬著耳朵低聲答道:「廖師弟,那官我前年在保定附近一家破廟見過,好像叫徐晉來著。嘿,這小子現在混得風生水起嘛,都成欽差了。」
話說這個孫才正是徐晉前年進京趕考時,在保定那破廟中遇到的四名白蓮教徒之一,名字叫做孫才。
廖師弟聞言皺了皺眉問:「那他認得你?」
孫才搖頭道:「時隔一年多,不清楚那酸子還記不記得我的樣子。」
廖師弟連忙道:「那一會你不要去領粥了,我到時找機會先擒下那酸子。」
孫才點了點頭,偷偷地蹲下來在地上蹭了些泥巴抹在臉上。
這時,有民夫抬著一張八仙桌出來,正是祠堂祭神用的桌子,上面沾滿了香灰和蠟燭。
徐晉讓民夫把八仙桌擺在祠堂門前抹乾淨,然後擺上文房四寶,專門由兩名民夫舉著火把在旁邊照明。
那些難民和礦工均好奇地看著,紛紛猜測這年輕的欽差大人要幹啥。
這時,錦衣衛百戶金彪上前大聲道:「下面欽差大人親自為你們登記姓名戶籍,不配合登記不給予分粥……」
話音剛下,難民隊伍便騷動起來,估時其中有不少沒戶籍的黑戶。
金百戶繼續道:「沒有戶籍的也不要緊,只要提供真實姓名,同樣可以分粥,而且配合登記的災民還能領到兩文錢。」
難民隊伍再次騷動,不過卻是人人面帶喜色,竟然有這等好事,不僅施粥,還發錢,這位欽差大人真是有良心的好官啊。
那些礦工聽聞不用提供戶籍,頓時都放下心來,他們大部份都是失地流民,沒有戶籍,至於名字,嘿,隨便糊弄一個就是,這欽差真是豬腦子啊。
那叫梅老五的礦工低聲道:「才哥,這狗官搞什麼花樣,不會有詐吧!」
孫才也是一頭霧水,沉聲道:「看清楚再說!」
這時,隊伍前面的難民已經開始配合登記了,每登記完一個便有錦衣衛把人領進祠堂,一會後這名難民便歡天喜地行出來,手裡拿著兩枚黃澄澄的銅錢。
看到真有人拿到錢,後面的難民瞬時炸鍋,迫不及待地往前擠。
金百戶大聲喝道:「不要爭搶,人人有份,領完錢後還會施粥,領到錢的先到那邊空地排隊。」
徐晉登記的速度很快,一刻鐘後便有十幾個難民登記領到錢,然後跑到遠處的空地重新排隊。
在登記了五六十人後,終於輪到一名插隊的礦工了,這貨長得五大三粗,大大咧咧地道:「俺叫麻皮秋,很皮的皮!」
徐晉記錄下名字,馬上有錦衣衛把麻皮秋領進祠堂,很快,皮秋兄就笑嘻嘻地行出來,得意地朝後面的同行拋了拋兩枚銅錢。那些礦工見狀都放心了,有人甚至跑到前面插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