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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大燦點頭附和道:「正是,而且這次主持會試的總裁是梁閣老,梁老為人正直寬和,斷然不會因為此事拿捏你的。」
徐晉不禁心中苦笑,當初他把佛朗機砲圖紙給了張忠,只是作為釋放費吉祥母親婁素琴的交換條件而已,誰知張太監守不住口,竟在天子面前把自己「供」了出來,等於變相給自己講了好話。所以在外人看來,自己肯定是走了張太監的後門,正是黃泥巴掉褲襠里——不是屎也得是屎了。
不過,徐晉作為一名穿越者,對所謂的文官集團並沒有歸屬感,也不在乎文人如何看自己,在皇權至上的社會,抱緊天子的大腿才是王道。而且,徐晉如今已經不是家徒四壁,在社會底層掙扎求存的窮小子了,以他現在舉人的身份,再加上不菲的收入,即使會試落榜也能繼續生活得有滋有味。
當然,如果考不中進士,恐怕就要委屈如意了,所以最好還是能夠金榜題名,把進士功名拿到手,到時向費家提親也能理直氣壯一些。
費懋中一臉歉然地道:「子謙,當初本不該讓你出面和張忠交涉的。」
徐晉微笑道:「費閣老乃在下授業恩師,當時費師不在,弟子自當服其勞。而且,正如大師兄所講,清者自清,問心無愧即可,流言蜚語可足懼之。倒是要謝過少雲昨天仗義執言。」
黃大燦墩厚地一笑!
……
這一頓聚會宴一直吃到下午兩點多,眾人才結帳離開四季樓,衛陽等人返回江西會館,而費懋中則帶徐晉到禮部投狀報到。
在此值得一提的是,凡舉人參加會試,必須在規定的期限前到禮部投狀(報名表)報到,所以進士第一名被稱為狀元。
明朝六部的辦公地點並不在皇城內,而是在皇城的承天門(如今的天安門)對面,正好是長安街的中軸線,而小時雍坊就在六部官衙的左側。
正因為如此,朝中的高官大多住在小時雍坊,每天上下班方便嘛,也正因為如此,小時坊和小時雍坊的房價才是全城最貴的。
費懋中此前已經到禮部報過名了,所以熟悉道路,駕輕就熟地帶著徐晉來到禮部。
報名的過程並不複雜,只需出示地方官府頒發的證明文件,填寫個人資料,確認與地方報上來的留檔一致,負責登記的官吏便會發給一張參加會試的考引,倒是不再需要有人作保。畢竟到了舉人這個級別,只有白痴才會找人替考,也沒人敢替考,因為一旦查出後果很嚴重,革除功名都是輕的,弄不好還會掉腦袋,得不償失。
「哈嚏!哈嚏!哈嚏……」
徐晉正填寫著個人資料,排在他後面報名的那名舉子竟然連續打了幾個噴嚏。徐晉感覺脖子上被噴了些唾沫腥子,暗道一聲我日,回頭看了一眼,發現身後那名舉子竟然是個四五十歲的傢伙,鼻子凍得通紅,一邊拿手帕抹鼻涕,一邊尷尬地道歉:「對不住哈,在下進京途中偶感風寒。」
徐晉自然不好跟他計較,繼續把資料填完,期間身後那名舉子又打了幾個噴嚏,不過這次很識趣地轉過身去,倒是沒把唾沫噴徐晉身上。
報完名拿到考引,徐晉和費懋中便走出禮部,順便參觀一下大明朝這個行政中心。
「兩仁兄請留步!」
徐晉和費懋中正走著,便見剛才打噴嚏那名老舉子追了上來,於是停下腳步。這名老舉子行到近前,目光落在徐晉的臉上,拱手道:「閣下就是皇上欽點的江西鄉試解元徐晉徐子謙?」
徐晉暗皺了皺,這傢伙不會也是不服氣找自己切磋吧,點頭道:「正是!」
老舉子笑道:「原來真是徐解元,難怪如此風采照人,在下浙江溫州舉子張璁!」
第0287章 請帖,紅豆
「張璁!你就是張璁?」徐晉不禁脫口而出。
費懋中奇怪地看了徐晉一眼,那老舉子也是微愕,點頭道:「在下正是張璁,表字秉用,徐解元聽說過在下?」
徐晉這才意識到自己有點失態了,笑道:「原來是張兄,久仰久仰!」
徐晉前世讀史雖然不求甚解,但像李東陽、楊廷和、張璁、嚴崇、徐階、張居正之類的首輔重臣還是有印象的,而張璁正是嘉靖初年的重臣之一,官至內閣首輔,只是他現在自稱舉子,顯然還沒有考中進士。
「在下亦是久仰徐解元之大名!」張璁神色訕訕地笑道。
張璁現在還沒發跡,而且出身布衣,二十四歲中舉,但是此後七次進京參加會試均名落孫山,今年已經四十六歲了,這是他第八次進京參加會試。所以說,張生現在只是眾多寂寂無名的舉子中一員,偏偏徐晉卻說久仰大名,連張璁自己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了。
幸好,兩人彼此之前並不認識,而且徐晉說話的語氣很「真誠」,要不然張璁都要以為對方在說反話諷刺自己呢。
徐晉微笑著介紹道:「給張兄介紹一下,這位乃在下同鄉,江西鉛山費懋中,表字民受!」
費閣老家的公子,張璁自然聽說過,連忙拱手道:「張璁見過費兄!」
「張兄客氣了!」費懋忠拱手還禮,被一個四五十歲的老舉人稱「兄」,總感覺怪怪的。
張璁笑著恭維道:「兩位都是年輕俊才,在下久仰大名。徐解元詩詞冠絕,一曲《臨江仙》更是千古絕響,在下仰慕不已。若徐解元不介意,在下想擇日上門拜訪,彼此切磋一下詩文,還望徐解元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