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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因為如此,古代北方遊牧民族對中原地區的政權的威脅從來就沒有消除過,譬如秦漢時期的匈奴人,譬如滅了宋朝的元蒙,再到現在威脅明朝的瓦刺和韃靼。天順年間,明英宗朱祁鎮便在「土木堡之變」中被瓦刺人擄去了,成為大明史極不光彩的一筆恥辱,而後來的韃靼俺答汗兵圍北京城則是另一筆恥辱。
徐晉自然是不希望再看到出現俺答汗兵圍北京城這種事的,而如今大明的「南倭」問題已經解決掉了,又開放了海禁通貿,再加上朱厚熜那小子銳意勵精圖治,接下來的幾年,大明的國力將會蒸蒸日上,到時也該騰出手來解決「北虜」的問題了。
且說徐晉和蔡岳聊了近個時辰,聊天的內容大部份是關於韃靼,因為他想更多地了解韃靼目前內部的情況。蔡岳在山西右玉縣待了幾年,為了打聽好友李英俊的下落,他不斷地收集關於韃靼人的消息,所以現在的蔡岳可以說是個韃靼通,甚至還會說一些簡單的日常交流韃靼語。
所以,徐晉這次和蔡岳聊天的收穫很大,最大的收穫自然是打聽到疑似薛冰馨的所在,其次是對長城外的韃靼勢力有了大致的了解。另外,徐晉倒是想跟蔡岳確認一下那三娘子到底是不是薛冰馨,但見後者警惕的樣子,最後還是放棄了,打算回京後再派幾名可靠的心腹趕去右玉縣確認一下。
這時,天色已經將近黑下了,徐晉便站起來告辭道:「浩然兄,天色不早了,在下先行告辭了。」
蔡岳禮節性地挽留吃飯,徐晉婉拒了,帶著徐福和趙大頭等人施施然地離開了蔡家。
蔡岳目送著徐晉離開了巷弄,這才關上了院門,結果一轉身便跟站在身後的妻子打了個照面,不由嚇了一跳道:「葉兒,你這是作甚,嚇了為夫一跳?」
蔡岳的這位妻子姓水,叫水葉子,山西右玉縣本地人,此刻她的雙眼閃著一種叫做「八卦」的光芒,低聲道:「相公,你覺不覺得……火兒跟你的這位同窗好友徐子謙很像。」
蔡岳愣了一下,撓了撓頭道:「讓你這一說……好像還真有點像啊。」
水葉子眼中的八卦之火又盛了幾分道:「不是有點像,是非常像好不,火兒的眼睛、鼻子和臉形簡直跟這位徐子謙一模一樣。」
「呃……沒那麼誇張吧!」
「相公,你說火兒會不會是?」
蔡岳嚇了一跳,連忙擺手道:「怎麼可能,娘子千萬不要胡亂猜測,更何況這世間上有人長得相像也不是什麼出奇的事,趕緊做晚飯去吧。」
「噢噢,可是他一下子就猜到了三娘子姓薛啊……這也太過巧合了吧!」水葉子自言自語地嘀咕著往廚房行去。
蔡岳心裡咯噔一下,對啊,剛才子謙一下子就問出三娘子是不是姓薛……難道真的……?蔡岳想到此,心臟不由急跳起來,如果火兒真是……那真是太瘋狂了。
不瘋狂嗎?徐晉是當朝大官,而三娘子卻是占山為王的女土匪,這其中到底有什麼故事?
話說蔡岳在黑台山上當夫子,雖然並不知道三娘子的真名,但卻聽過別人喊過她薛姑娘,所以他知道三娘子姓薛!
蔡岳站在院中琢磨了片刻,最後跑到廚房告誡了妻子幾句,讓她不要向外人提起,畢竟官匪天生就是死對頭,不管此事真假,但傳出去肯定會對徐子謙不利。
且說徐晉回到了住處,吃完飯後當晚便留宿在費吉祥的房中,繼續執行他的春季播種計劃,其間的細節就不便描述了。
第二天一早,徐晉一行人乘馬車離開了上饒縣城,往離城約八十里外的徐家村而去。仔細算來,自從正德十五年北上參加會試以來,徐晉已經離開家鄉足足五年多了,如今故地重遊,不由百感交雜。
謝小婉雖然已為人母,是年過二十的「老姑娘」了,但這妮子此刻興奮異常,仿佛回到了當年的少女時代,抱著兒子對著車窗外的風景指指點點,說一些從前家長里短的事兒,小徐康聽得津津有味。
正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上饒徐家村出了徐晉這樣一個人物,現在可不得了,以往進村的田間小路全部按照官道的標準擴建了,而且每隔十里就在路邊建有歇腳避雨的涼亭。
徐家村中已經看不到茅房了,全是嶄新的大瓦房,甚至還有庭院式的住宅,村容整潔大方,而且村口外的小河上還架起了一座石橋。
此刻老族長徐德銘便率著所有徐家村民侯在村口的石橋前,八十多歲的老頭子拄著拐杖,精神抖擻地站在眾人的最前面,而旁邊是里長徐有光,還有幾名輩份高的族老。
「族長,快到,快到了!」一名騎著驢的村民一溜煙地從前處跑回來,一邊扯著喉嚨大叫,瞬時間,徐家村的村民,還有跑來看熱鬧的外村村民都開始騷動起來。
老族長徐德銘鄭重地整了整衣冠,沉聲道:「有光,準備好了沒?」
徐有光凜然地道:「準備好了!」
徐德銘點了點頭道:「晉哥兒今時不同往日了,乃食祿三千石的侯爺,比之國公爺也不遑多讓,而且身居戶部左侍郎,妥妥的三品大員,家裡的幾位亦封了誥命,皇恩浩蕩,我徐家村上下亦與有榮焉。如今晉哥兒衣錦還鄉祭告我徐氏烈祖烈宗,一切禮儀絕不能出紕漏,免得惹外人笑話。」
話說徐晉前年底在南京時就派人回村報信,並隨信捎來了一千兩銀子,說好今年回村省親祭祖,所以老族長徐德銘早早便著手準備了,為此還查閱了不少典籍,甚至專門請教了幾位對禮儀有研究的儒學大家,可以說,為了徐晉的這次回鄉祭祖,老族長可謂是操碎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