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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堂和手下幾名礦工愕了一下,繼而心頭狂震,我日啊,這小子原來有火器在手,難怪一直這麼鎮定,還大言不慚地說自己應付得了。
混血女子驚訝地看著眼前手持火銃的徐晉,垂下的長劍再次舉起,警惕地退回篝火旁。混血女子的三名同伴亦吃驚地對視一眼,為首那名青年的尖刀眉皺起,眼底閃過一絲寒芒,他是個有見識的人,從徐晉握手銃的熟練動作,還有那冷靜從容的眼神,他便斷定徐晉是個用火銃的老手,而且估計還殺過人。
對此,正被火銃指著的王堂感受最深了,這貨此時已經緊張得冷寒直冒了,眼前這個文弱書生火銃握在手,那平靜的目光讓他頗感壓力山大,而且直覺告訴他,眼前這書生絕對殺過人,只有殺過人的,身上才會有這種懾人的殺氣。
王堂艱澀地吞了吞口水,心中暗呼倒霉,本以為撈了條大魚,沒想到竟踢到鐵板上了,隨身攜帶了火器的傢伙,背景又豈會一般?
王堂暗咬了咬牙,色厲內荏地道:「小子,你只有一支手銃,俺們可有六個人,你殺得光嗎?就算被你殺了一個,俺們剩下的隨便一個都能捏死你。」
徐晉淡道:「那你們誰先上來領死?」說著作勢要點燃引線。
王堂等人嚇得再次後退,雖然都知道手銃只能激發一次,但誰也沒有勇氣第一個衝上來挨槍子。用自己的命替別人作嫁衣裳,只有白痴才會做。
徐晉舉著手銃,並沒有立即激發,因為他知道只有沒激發的手銃才有威脅力。王堂神色變幻,卻不敢上前,又不甘心空手離開。
正在雙方騎虎難下之時,廟門再次被推倒了,大寶和二牛各扛著一捆乾柴走了進來,見到廟中的情形,立即把柴丟下,提刀便沖了過來。
「你們想幹嘛?」二牛咆哮一聲,近兩米高的大塊頭著實威勢嚇人。
二牛和大寶衝到近前,左右護在徐晉等身前,前者牛眼怒睜,手中寒光閃閃的單刀躍躍欲試。徐晉不禁暗鬆了口氣,火折果斷地點燃了手銃的引線,引線頓時滋滋地冒出火星。
王堂等差點嚇尿,轉身就往廟門跑去,其中一個礦工驚恐之下甚至摔了一跤,估計是被自己拿著的鐵鋤磕到腳了,爬起來一瘸一拐地逃出門,在雪地上留下幾點腥紅的血跡。
徐晉淡定地把火銃的引線掐滅,如今這情形,他也不想把仇結深了,畢竟還得在這破廟中過夜,到時這些賊人若回頭尋釁可不好對付。
二牛和大寶提著刀追出破廟,見到那些賊人逃遠,消失在風雪之中,這才返回廟中把門關上。
徐晉把謝小婉重新安頓好,這才對著那名混血女子拱手一禮道:「多謝姑娘剛才仗義出言。」
剛才混血女子雖然最終沒有出手,但能站起來怒斥眾賊,也足見這位是個有俠義心腸的善良女子,儘管看上去很冷漠。
混血女子冷冷地瞥了徐晉一眼,並不作聲,眸中明顯多了一絲戒備。為首那名青年卻是站起來,抱拳道:「兄台客氣了,但願不要怪我等剛才袖手旁觀才好。」
徐晉淡道:「兄台言重了,出門在外誰也不想招惹麻煩,畢竟這些歹徒人多勢眾。」
雖然大家萍水相逢,對方並沒義務幫助自己,但徐晉對這名青年作壁上觀的做法還是有點不爽,心中已經將此人列到不可交往的名單中,所以反應有些冷淡。
為首青年似乎並不以為意,微笑自我介紹道:「在下趙全,這兩位是在下師弟丘富、孫才。這位是在下師妹薛冰馨。我們是走鏢行生意的,打山西那邊來。敢問這位兄台高姓大名?」
鏢行是鏢局的前身,出現在明朝中期,就目前而言還屬於一種新興的職業,並不普遍,官方不認可,但也沒有明文禁止,能把鏢行開起來的都有一定背景,而且要黑白兩道都吃得開。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面人,徐晉雖然不想跟此人過多交往,但人家這麼熱情總要應付幾句,所以答道:「我下姓徐,這番要進京趕考。」
徐晉只說姓,沒有說名字,而且也沒說是哪裡人,此時若懂點人情世故的都會知趣地閉嘴不再哆嗦,而那青年趙全似乎卻不懂,恭維道:「原來徐兄是進京趕考的舉子,年紀輕輕便是舉人,此次若能金榜題名,可當得神童之名。」
「趙兄謬讚了!」徐晉不想再跟這個趙全說些無營養,拱了拱手便在謝小婉旁邊坐下,吩咐月兒準備吃食。
由於九月底才動身進京,擔心北地苦寒,所以徐晉這次進京準備很足,不僅帶齊了日常的生活用品,沿途還儲備了不少乾糧,就是為了應付這種大雪封路的極端天氣。
這時,謝小婉又咳嗽起來,徐晉摸了摸前者滾燙的額頭,不禁憂心忡忡。寒風挾著雪花從破廟四周的牆縫中鑽進來,冷嗖嗖的,幸好大寶和二牛扛了兩大把乾柴回來,有柴火取暖,熬過今晚應該沒問題。
趙全瞄了一眼咳得臉色潮紅的謝小婉,忽道:「徐兄,在下倒是略懂一點醫術,如果徐兄不介意,在下可替令夫人疹治一下。」
月兒聞言不禁一喜,徐晉卻是暗皺了皺眉,此人剛才袖手旁觀,這時卻如此熱情,無事獻殷勤怕是有所圖。
「那就有勞趙兄了!」徐晉站起來拱手道,儘管心有顧慮,但眼下小婉病得厲害,所以徐晉還是願意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