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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華殿內,嘉靖端坐在御案後,內閣三老費宏、金獻民、賈詠、禮部尚書羅欽順、嚴嵩分立在御案前。
大家經過一番商議,最終決定永福公主的婚禮如期舉行,而駙馬則在當初進入終選的三個人當中挑選,反正天下百姓只知道永福公主要出嫁,至於誰是駙馬,估計絕大部份人都不認識,他們也不認識字,而來賀的各國使臣就更不消說了,他們是受邀前來觀禮的,駙馬姓甚名誰,高矮肥瘦根本無從知曉,只要公主婚禮如期舉行就得了。
定好方案,分派完任務後,朱厚熜終於鬆了口氣,之所以如此「將就」,一方面是要顧全大明的臉面,另一方面卻是維護永福公主的名聲,連續死了兩任未婚夫,民間難免會生出些風言風語來,所以朱厚熜也只好「趁熱打鐵」,從當初落選的三人中挑一個作為駙馬,把永福公主順利嫁出去,免去以後沒人敢參加選婚的尷尬之局。
很快,永福公主的婚禮如期舉行的消息便在朝中傳開了,而當初落選的三人也得知新駙馬將在他們之中產生,不過,除了李純外,另外兩名侯選人均是心情忐忑,之前巴不得被選中,而現在卻擔心會被選中。
要知道在封建迷信思想盛行的古代,克夫的女子絕對是讓男人談之色變的存在,如今永福公主還沒出嫁就「克」死了兩任未婚夫,簡直太邪性了。公主雖然是金枝玉葉,但克夫的金枝玉葉誰敢娶?駙馬誠然可貴,但小命價更高啊!
都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然而人家永福公主是望門寡啊,說句不好聽的,你連人家公主的小手都沒摸上就被隔空「克」死了,死了也做不成風流鬼,豈不是虧大發了!
不過,不管你願不願意,皇上要跟你做親家你敢不干?所以很快,包括李純在內的三個駙馬侯選人便再次被帶到東安門外,準備進宮接受皇帝小舅子的挑選。
另外兩名駙馬侯選人分別叫馬岱和潘泰,均是十來歲的白面書生,此時三人正站在東安門外等候傳召。
「馬兄學富五車,英俊不凡,此次駙馬非你莫屬了。」潘泰恭維道。
馬岱兄立即像被針扎了屁股一般,連忙道:「潘兄謬讚了,論學識,小弟不如潘兄,論相貌,小弟亦不及李兄,又豈敢尊前掠美。」
潘泰擺手道:「馬兄此言差矣,論學識論相貌,小弟均遠不及李純兄。」
潘泰說完便朝左手側的李純望去,馬岱亦抬眼望去,李純微笑道:「潘兄謬讚了。」
見李純如此淡定,潘泰和馬岱不由對視一眼,心中均是暗暗奇怪,莫非這位仁兄不怕被克?行,那就最好不過了,死道友莫死貧道,但願這位命硬能抗到跟永福公主完婚後再掛,要不然自己兩人的危險還未算解除,因為如果李純未跟公主完婚就掛了,到時肯定還會從其他替補侯選人找一個頂上的。
那位負責引路的司禮監宦官,聽著三位駙馬侯選人相互恭維推諉的話語,臉黑如鍋底,想當初參加選婚的人趨之若鶩,現在卻變成了相互推諉,避之則吉,真真豈有此理,像永福公主殿下這種美麗淑德,秀外慧中的女子,誰娶到不是福氣,沒命娶也只能怪他本人福薄消受不起。
約莫半炷香後,皇上的派人來傳詔了,於是禮官便領著三名替補駙馬進了皇宮,這次是直接去了乾清宮養心殿。
蔣太后病倒了,皇后的坤寧宮又不想去,所以嘉靖便乾脆把三名侯選人召到養心殿,他要一個人拍板決定自己的親姐夫人選。
很快,李純、馬岱、潘泰三人便被帶到了養心殿,現在殿內除了嘉靖,還有內閣三老、禮部尚書羅欽順、禮部郎中嚴嵩、司禮監畢雲、老太監胡大海(蔣太后的代表),還有太醫李言聞。
「草民叩見皇上!」三名侯選畢恭畢敬地跪倒在御座前。
「平身!」朱厚熜稍稍抬了抬手朗聲道。
三名侯選人站了起來,馬潘二人都低著頭,顯得畏畏縮縮的,生恐會被皇上看中似的,倒是李純長身玉立,神色自若,再加上英俊的容貌,從容儒雅的氣質,直如鶴立雞群。
朱厚熜不由眼前一亮,不過他還記得李純當初咳得天昏地暗的樣子,所以並沒有倉促作決定,要是又選了個短命鬼,外面的風言風語只怕會甚囂塵上,到時永福命克夫的「事實」就水洗都不清了。
「你叫李純?」朱厚熜問了句廢話作為開場白。
李純點頭恭敬地道:「回皇上,草民李純,表字守義,浙江寧波府慈谿縣人士,現就讀於國子監。」
「嗯,朕記得你上次說過,蹴踘的時候被撞成了內傷,現在可大好了?」朱厚熜點了頭又問道。
嚴嵩立即搶著答道:「回上皇上,李純的內傷已經大好,太醫也檢查過並無問題!」
朱厚熜卻是有些不放心,對站在殿側的李言聞問道:「李太醫,嚴大人所言可屬實?」
李言聞閃身而出行禮道:「回皇上,臣已經仔細檢查過三位侯選者,均身體無恙,李純身患的內傷亦已痊癒,幾院正當初開的藥方很有效。」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李言聞提到了還被關在詔獄中的太醫院正幾逢春。
話說這位幾院正真是倒霉,偏偏遇上淑妃流產這種事,已經被關了近半個月了,遲遲沒有被問罪,但皇上似乎也沒有釋放他的意思,而大臣們也不願意冒著揭皇上傷疤的風險,去替區區一名太醫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