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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如今南倭之疾已經根治,我大明是時候騰出手徹底解決北虜了,趁著俺答立足未穩,正是出兵北伐之千載良機。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只有那些鼠目寸光的糊塗蟲,又或者別有用心之輩才會反對出兵北伐俺答。」
「講得好!」一眾主戰派官員不禁齊聲喝彩,嘉靖亦是神色激動地一拂龍袍的大聲道:「靖康恥,猶未雪。徐卿講得好!」
在場的主和派都面色難看之極,徐晉這地圖炮開得忒狠了些,把反對出兵的大臣都說成是鼠目寸光的糊塗蟲,又或者是別有用心,帽子太大壓死人啊!
廖紀又驚又怒,鬍子顫顫地大喝:「徐子謙,休得強詞奪理,血口噴人!」
徐晉淡淡地道:「只怕強詞奪理的是廖閣老吧,要不咱們不妨做個簡單的調查,在街上任意選一百名百姓,問問他們是否痛恨韃靼人,是否支持出兵北伐,如果超過七成百姓支持,那麼說明廖閣老所謂的民心思安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廖紀頓時為之語塞,京城的百姓前年才遭受韃子的塗毒,別說七成了,估計就沒人不對韃子咬牙切齒的,所以明知徐晉是在討巧,廖紀卻無從反駁,最終只能冷哼一聲不接話。
廖紀不反駁便意味著他所列的第一條理由被辯倒了,徐晉於是再接再厲道:「廖閣老的第二條理由是韃靼人逐水草而居,南下只為了搶劫財物,搶完就會離開,所以不會撼動我大明根基?」
廖紀冷道:「難道不是?韃子南下所圖不過是財物罷了,根本沒取代我大明之心,也沒這個實力。」
徐晉劍眉一挑道:「那按照廖閣老的意思,強盜只是跑到你家裡搶掠,還順便擄走了廖閣老的妻女寵妾,但無鳩占鵲巢之心,官府是不是就不用管了?」
在場的大臣不由倒吸一口冷氣,總算領教到咱們靖大國公爺犀利的詞鋒了!
廖紀那張老臉脹紅如紫,半天說不出話來,氣的!
兵部尚書伍文定看不過眼了,站出來辯解道:「廖大人的意思並不是不去管韃子,而是加強邊境防禦即可,野戰並不是我大明軍隊所長,派大軍出塞與韃子騎兵野戰,乃揚短避長之舉,並不足取。」
徐晉劍眉一挑道:「伍大人此言差矣,韃靼騎兵雖然強,但並不是不可戰勝,君不見前年兩千神機營奇襲摧毀板升城,攪得韃靼天翻地覆。誠然我大明將士騎射功夫不及韃靼人,但我們有火器之利,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呢?更何況進攻才是最有效的防守,畏縮怯戰,委曲求全,只會讓俺答更加得寸進遲。想當初要不是太祖太宗雄才大略,堅持不懈地北伐,最終將北元政權消滅,哪有後面的幾十年安穩日子。」
伍文定身為兵部尚書,出兵北伐與否,他的意見很重要,再加上兩人乃老相識了,所以徐晉對他還算客氣,言語沒有那麼激烈,只想儘量把他爭取過來。
伍文定本來就不是那麼堅定的主和派,只是擔心開戰會影響民生而已,並無阻撓徐晉復出掌權的意思,所以徐晉的話他還聽得進去的,此時覺得徐晉有理,便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退回了隊伍中。
徐晉見狀精神一振,繼續道:「去年俺答兵圍京城,而且破了外城,形勢兇險萬分,差點令我大明斷了國祚,而廖閣老竟然還說韃子不會撼動我大明根本,試問如此還不算撼動根本,難道真的要滅國才算?俺答此人野心勃勃,如今統一了韃靼,日後必然對我大明威脅更嚴重,此時若不圖之,更待何時?」
「徐卿所言極是,俺答此人若不儘早誅殺,必成心腹大患!」嘉靖沉聲道。
夏言乃是主戰派的代表人物,立即出班附和道:「臣附議,俺答必須儘早除掉。臣與靖國公當年奉旨巡按直浙兩地清丈土地,適逢倭寇大舉來犯,方知倭寇之貪婪兇殘,我沿海百姓苦不堪言也。正如在太史公所言:夷狄者禽獸也,畏威而不懷德。自靖國公以鐵血手腕掃滅了倭寇,震瀝敵膽,無有敢再犯者,為禍我大明沿海百年的倭患得以根除,百姓也得以安享太平。正所謂長痛不如短痛,如能以一役之功消除韃靼這個隱患,可樂而不為呢?」
廖紀冷哼一聲道:「簡直異想天開,倭寇只是些散兵游勇,如何能與來如去風的韃子相比,更何況北伐可不是在家門口作戰,而是深入草原,深入大漠,太祖當初打了多少年?太宗(朱棣)又打了多少年?太宗甚至數次親征,這才免強消滅了北元政權,但由此分裂出來的瓦剌和韃靼依舊存在,妄想完全消滅他們簡直就是妄想。正如本官之前所講,韃子來去如風,打不過就逃往大漠深處,過段時又捲土重來,出兵北伐只是徒勞而已,還不如固城而守。」
徐晉淡道:「事在人為而已,前人辦不到的,不代表今人辦不到。」
廖紀冷笑道:「靖國公的意思是說你比太祖太宗要高明了?」
徐晉連忙道:「徐晉不敢,消除韃靼這個隱患,不代表要完全消滅他們,徐某雖然不才,但有信心為大明消除韃靼這個隱患!」
「無知狂徒,譁眾取寵!」金獻民終於忍不住站了出來怫然道:「皇上,徐晉此子好大喜功,為一己之私,妄顧百姓和將士死活,蠱惑君上大舉興兵北伐,其心可誅!」
金首輔終於赤膊上陣了,代表著這場廷議的最終較量,可惜,金獻民雖然把矛頭對準了徐晉,但他要硬剛的卻是嘉靖,別說是他金獻民了,就算是換了楊廷和,對上羽翼已豐的嘉靖也只能敗下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