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駕……
兩百名鮮衣怒馬的錦衣衛在前開道,威風凜凜地奔至大同東城門外,分立於進城直道兩旁。大同總兵王博古運足目力望去,但見玄黃團龍旗下,一名身穿緋紅官袍的年青官員高踞在馬背上,四周有荷槍實彈的親兵簇擁著,想必這位就是近來炙手可熱的新貴——靖海侯徐晉了。
王博古鄭重地整理了一下戰袍,然後率著麾下眾將向著玄黃團龍旗急急迎上前,待行至馬首附近站定,恭敬地禮道:「大同總兵王博古參見欽差大人。」
馬上身穿緋袍的青年官員生得唇紅齒白,氣質從容儒雅,赫然正是靖海侯徐晉,他動作嫻熟地滾鞍下馬,微笑道:「王總兵不必多禮。」
王博古約莫五十歲許,表字拙行,臉部線條剛硬,要不是山根太低,應該是個很硬朗的戰將,可惜這低陷的山根讓他的氣勢減分不少。
徐晉和王博古寒暄了幾句,後者便開始介紹起麾下的諸將來,估計是吸取了宣府的教訓,這次大同府各地的衛所指揮使大多都沒到場。
王博古介紹完大同鎮的副將和兩名參將後,指著一名紅臉須長的武將繼續介紹道:「這位乃玉林衛指揮使張寅,駐地在右玉縣。」
張寅連忙拱手行禮道:「末將參見欽差大人。」
徐晉不由上下打量了一眼這位關公造形的張指揮,心情頗有點古怪,因為他前兩天在宣府巡視的時候就接到大同這邊報上來的捷報,說的就是這位玉林衛指揮使張寅,他率兵伏擊了黑台山三娘子一夥馬賊,斬殺十八人,並俘虜了兩人。
本來打了勝仗是好事,但是徐晉卻沒有半點喜悅,甚至還隱隱有些擔心,儘管現在還沒確認黑台山三娘子就是冰妞兒,但是可能性極大,自己的女人被官兵揍了,徐大人能高興才奇。
當然,打了勝仗就該褒獎,善戰的將領就該重用,徐晉倒是不會小心眼到給這位張指揮穿小鞋。
「原來閣下就是張寅,前些天報捷的就是你吧,很好,果然是名驍勇善戰的猛將。」徐晉微笑著贊道。
張寅連忙道:「欽差大人謬讚了,末將只是僥倖立了點小功,當不得大人如此讚譽。」
總兵王博古笑道:「張指揮謙虛了,黑台山那伙馬賊之強橫,乃眾所周知的事,這些年死在他們手中的韃子就不在少數,張指揮能戰而勝之,還斬殺十八人,俘虜兩人,實屬難得了!」
王博古這次特意把張寅叫來一起迎接徐晉,本來就是為了給自己長臉,這時自然不惜賣力地為這名部下吹噓。
徐晉微笑道:「有功則賞,有過則罰,本官已經上奏為張指揮和玉林衛請功,希望張指揮以後再接再厲,奮勇殺敵,揚我大明軍威。」
張寅眼神閃過一絲喜色,拱手慨然道:「謝欽差大人,末將定當為大明鞠躬盡瘁,為吾皇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張寅本身賣相不俗,此番話又說得慷慨激昂,倒是讓人深信了他的一片赤膽忠心,曉是徐晉這種閱歷豐富的老鳥都被他騙過了,所以說,李福達能輕易蠱惑大批信眾,確實有他的過人之處。
彼此相互介紹完畢後,總兵王博古便客氣地道:「本將已經備了薄酒為欽差大人和神機營諸位將軍接風,請隨本將進城吧。」
徐晉吩咐神機營駐紮在城外,然後便在錦衣衛和一眾親兵護衛下進了大同城。
二舅子謝二劍前月便休完三個月婚假了,回京繼續統率神機營,所以這次徐晉奉旨巡邊,謝二劍也隨行了。這傢伙一如既往地懶洋洋的,一言不發地牽著坐騎跟在徐晉的身後,要不是剛才徐晉介紹,那些邊將還以為這位是欽差的親隨呢。
謝二劍看似懶洋洋的,但目光卻總是有意無意地往張寅身上轉悠,特別是對方的雙手,出於高手的直覺,謝老二隱約覺得這位張指揮身手不簡單,估計不在自己之下。
張寅神色自若地跟在總兵王博古身後,偶爾插嘴和徐晉聊上幾句,似乎對謝二劍的暗中打量一無所覺,然而謝二劍並不是笨蛋,同級別的高手怎麼可能警覺性如此低,所以只有一個可能,張寅在假裝不知道。
當然,謝二劍並不是神,倒不是懷疑張寅的身份,只是純粹對同級別高手的好奇。謝二劍雖然不敢說老子天下第一,但身手到他這種程度,自問也是鳳毛麟角般的存在,現在隨便逛一逛,竟然在邊軍中發現一名同級別的高手,難免有些震驚。
且說徐晉一行人進了大同城,先在下榻的地方安頓下來,稍事休息便前往參加接風宴。
接風宴就擺在城中最大的酒樓瓊林居,王總兵把整個場子都包下了。酒桌無疑是最容易拉近距離的地方,徐晉與大同鎮的一眾武將圍席而坐,待酒過三巡後,大家便開始熱絡而起。
張寅三杯酒下肚,那張關公臉便更紅了,十分耿直地對戚景通道:「老戚啊,剛在看到你們神機那些傢伙事,眼饞得老子直流口水,能不能讓咱們這些土包子見識見識?」
在席的其他邊將頓時鬨笑起來,紛紛附和道:「正是正是!」
戚景通哈哈笑道:「這個本將還真作不了主,張指揮還是請示大帥吧。」
徐晉大方地道:「都是袍澤兄弟,參觀一下自無不可!」
張寅喜道:「謝欽差大人。末將斗膽問一句,聽說燧發槍遠勝火銃,不知咱們邊軍什麼時候才能裝備上燧發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