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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魚眼雙手抱胸,吊兒鋃鐺地行到孫禮面前,往地上「咳吐」地吐出一口濃痰,不屑地道:「老子當然知道這裡是靖海侯徐晉的產業,不過,老子今日砸的就是靖海侯的場子,咋的,來咬老子啊!」
金魚眼說完還極為囂張地把胯往前一挺,身後那幫小弟立即哄堂大笑起來,形容猥瑣!
孫老三氣得發抖,草,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要不是靖海侯爺如今身陷囹圄,這幫王八蛋怎敢如此囂張,他厲聲罵道:「等著吧,待靖海侯爺出來,你們這幫龜孫有一個算個,全部都別想跑,到時可別慫!」
金魚眼聞言狂笑道:「靖海侯徐晉犯了抄家滅族的重罪,還想出來,作夢你吧,孫老三,識相的便把製作玻璃鏡子的秘方交出來,否則……嘿嘿!」
金魚眼說著雙手對搓,手指關節發出噼哩聽啦的聲響,威脅的意味聞濃。孫老三面色微變,不屑地道:「當年建昌侯張延齡把老子抓去逼問秘方,老子都沒說,就憑你這小癟三?回家吃屎吧!」
「瑪的,敬酒不吃吃罰酒,今日不把你打出屎來,算你小子拉得乾淨,給我揍!」金魚眼大喝一聲,他身後的小弟立即一擁而上,拳腳像雨點般往孫老三身上招呼。
「大掌柜!」作坊的工人見到掌柜被打,膽小的嚇得掉頭就逃,倒是有幾個膽大的打算上前幫忙。
金魚眼抽出一柄寒光閃閃的匕首,瞪大凶睛獰笑道:「哪個不開眼的敢上來,爺便給他放血點。」
那幾個膽大的工人頓時被嚇退了,他們只是打工的,讓他們為了老闆拼命顯然並不現實。
正所謂雙拳難敵四手,孫老三雖然結實有力,但還是很快被打倒在地,一個下手沒輕重的爛仔用木棍偷襲了孫老三的後腦,後者當場便沒了動靜。
金魚眼見狀面色一變,飛起一腳就被那名使棍的爛仔踹飛出去,罵道:「草你大爺啊,誰讓你用武器了!」
金魚眼急急探了探孫老三的鼻息,發現還有氣兒,這才鬆了口氣:「幸虧沒死,快抬去醫館,要是出了岔子,大家都準備承受國公爺的怒火吧!」
那幫小弟聞言都機靈靈地打了個寒顫,剛才敲了孫老三一記悶棍那爛仔更是怕得要死,自告奮勇背起孫老三跑去醫館。
金魚眼帶著一眾小弟匆匆離開後,作坊內只剩一片狼籍,被打傷的工人坐在廢墟中呻、吟,沒受傷的則惶恐兼茫然……
順豐車馬行的總行也設在宣北坊,中午時份,車馬行的大掌柜韓鑫神情落幕地從總行中行出來,背著一隻藍布包袱,以往總是意氣風發的韓大掌柜此刻看上去暮氣沉沉,老態畢顯。就在剛才,韓金辭去了順豐車馬行大掌柜的職位!
如今的順豐車馬行已經是一個分行遍布各省的龐然大物,每年的營利不知讓多少人眼紅,同樣,覬覦車行馬大掌柜這個職位的人也不在少數。韓鑫是徐晉一手提拔起來的,徐晉得勢時自然沒人動搖得了韓鑫,可是如今徐晉自身難保了,韓鑫這大掌柜自然也做不下去了。
不過,韓三金也識趣,沒有等到最後圖窮匕見的一刻,便主動提出了辭去車馬行大掌柜的職務,反正這幾年賺的銀子已經夠他養老了,與其戰戰兢兢地坐在上面受罪,還不如選擇激流勇退。
韓鑫走在宣北坊的街頭上,回頭看了一眼順豐車馬行的金漆招牌,禁不住喟然長嘆一聲。
可以說,順豐車馬行正是他韓鑫一手打造的,親眼看著它逐步發展成如今這種規模,就好像自己養大的孩子一般,現在拱手讓給了別人,難免不甘、心酸,更多的卻是無奈。
韓鑫默默地看著順豐車馬行的招牌,不知不覺間,視線竟然模糊了,暗嘆道:「唉,世事無常啊,也罷,誰又能永遠守得住那份繁華呢,眼見它起高樓,眼見它樓塌了,且隨它去吧!」
韓鑫塌著腰,腳步踉蹌地走遠。
九月初三那天,午門外弄出那麼大的聲勢,最後也沒聽聞皇上下旨斬徐晉,韓三金本以為沒事了,徐晉成功逃過了一劫,他也為此鬆了口氣。
誰知僅是一天之隔,京城的風向就變了,有人已經按耐不住向徐府名下的產業出手了,這些人如此肆無忌憚,很明顯是收到了風聲,看來靖海侯這次真的在劫難逃了!
韓三鑫正是嗅出了不對勁,今日才果斷地辭去大掌柜職務的!
……
小時坊徐府,連日來府上愁雲慘澹,府里的下人終日提心弔膽,輕易不敢出門去,不得已出門辦事都是走的偏門,免得遇上那些堵大門的惡徒。
這段時間經常有人跑到府門前辱罵挑釁,徐府的兩扇朱漆大門都不知被臭雞蛋和糞便之類洗禮了多少遍了,端的是觸目驚心,儘管清洗乾淨了,還殘留著一股難聞的氣味,打這裡經過的人都捂著鼻子快走幾步,完了還要感嘆幾句:堂堂靖海侯竟淪落至此!
此時,徐府的後院卻是來了客人,正是費家的幾位夫人,費家老夫人袁氏來了、費吉祥的生母婁氏來了、費如意的後母趙氏也來了。
一群婦人聚在後院的暖閣中說話,不時還傳出幾聲啜泣聲。
「我苦命的兒啊,當初讓你不要嫁給徐晉,你偏不聽,現在好了……肚裡孩子還沒有出生,這爹就要沒了,以後的日子咋過啊!」趙氏拉著費如意的手眼圈紅紅的,不過說出來的話卻是非常不中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