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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大門兩側的圍牆上還各砌了一個類似於雕堡一般的玩意,莊丁能藏在裡面攻擊那些撞門的賊兵,燒得滾燙的熱油或者糞水兜頭淋下,燙得一眾賊兵鬼哭狼嚎。
正所謂兔子急了還咬人,費家上下的婢僕均明白落入賊兵手中的下場,所以全部都發動起來,積極配合莊丁們防守,有人幫忙架鍋燒油、有人幫忙撿石塊、有人幫忙提糞水、有人幫忙救治受傷者,亂中有序……
正是大家通力合作,成功把賊兵的第一輪強攻打退了。
此時,費宅外正慘叫連天,那些被扎傷、燙傷、摔傷的賊兵正痛苦地哀號。最慘的就是被淋了糞水的賊兵,滿頭臉的屎尿,臭哄哄不說,還被燙得皮開肉爛,糞水這玩意髒兮兮的,很容易就會引起細菌感染,從而皮肉腐爛無藥可救。這估計就是最早的「化學武器」了。
楊清面色難看之極,惡狠狠地盯著眼前這座堅固如龜殼的費宅,本以為輕鬆就能拿下的,結果死傷上百人還拿它沒辦法。
王儒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悻悻地罵道:「特瑪的,敢情費宏那隻老狐狸早有準備,大哥,弟兄們已經又累又餓了,要不先埋鍋做飯,等吃飽養足力氣再攻吧。」
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一眾賊兵進攻受挫,士氣已經開始回落了,再加上一路急行軍,到現在還沒有吃晚飯,此刻氣勢一弱,飢餓和疲憊便上來了。
楊清也覺得飢腸轆轆,於是下令埋鍋做飯,等吃飽喝足了再一鼓作氣拿下費宅。
一眾賊兵停止了進攻,宅內的親兵和莊丁均鬆了口氣,抓緊時間休息恢復體力。
費府內的雕樓上,徐晉和費宏等人正站在窗口往下面觀察。
徐晉看著外面正在埋鍋做飯的賊兵,劍眉深深地皺了起來,眼下雖然打退了賊兵的第一輪進攻,但實際情況卻是十分不樂觀。
因為第一輪的進攻便有兩名莊丁被對方的火銃打死,另外還有七八人受了不同程度的傷,而賊兵人數眾多,即使拼人命也能把防守的莊丁拼光。所以,如果沒有救援的話,宅子被攻破只是遲早的事,屆時便是一邊倒的屠殺,滿屋婦孺的下場會很悽慘。
費宏和費采兩人顯然也明白這點,此刻神色凝重,費懋賢和費懋中更是臉色有些發白。
「費師,鉛山千戶所離這裡有多遠?」徐晉沉聲問道。
費宏答道:「估計有十里吧,子謙想派人向鉛山千戶所求援?」
徐晉點了點頭道:「沒錯,不過學生想親自走一趟。」
如今能解救費府的只有鉛山千戶所了,至於上饒千戶所是遠水救不了近火,鉛山千戶所離這裡只有十里,騎快馬半個時辰便能來回。
費采連忙道:「子謙不可,你現在是廣信府通判,節制諸縣兵馬,系重任於一身,又豈能冒險,派下面的人去便是。」
徐晉搖了搖頭道:「孫大人雖然臨時任命我為通判,但沒有經過官府行文,我若是不親自走一趟,鉛山千戶所怕是不會輕易出兵的。」
費采不由沉默了,徐晉這話不無道理,換著自己是鉛山千戶所的千戶,在沒有見到調兵印信的情況下,肯定不會因為一個陌生人的傳話就出兵的。
費宏沉吟了片刻才道:「子謙可有把握?」
徐晉點了點頭,眼下這種情況,即使沒有把握也要拼一把,否則只能坐以待斃。
「好吧,那子謙一切小心!」費宏深知自己這個門生是有主見之人,更何況眼下的情況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所以便點頭同意。
……
天空又飄起了雪屑,費府的前院,四匹馬並排而立,不安地打著響鼻。徐晉身穿墨色斗篷,左邊是大舅子謝一刀,右邊是二舅子謝二劍,前面是家丁大寶。
家丁大寶是負責帶路的,此刻正緊緊地握住韁繩,顯然十分緊張。
能不緊張嗎?外面可是有近千兇殘的叛兵,這時開門衝出簡直就是玩命,說不準就有去無回了!
「大哥二哥,你們一定要保護好相公!」謝小婉滿臉的擔憂,說話時眼圈微微泛紅了,心中雖然萬分不情願相公去冒險,但她也明白這也是無奈之舉,相公若不去冒險,闔府上下數百口人都只能等死。
「三妹放心吧,有我和大哥在,保證妹夫不會掉一根汗毛。」謝二劍輕鬆地道,語氣中充滿強大的自信。
大哥謝一刀向來話不多,只是微點了點頭,歉然地回頭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新婚妻子王翠花。
徐晉不顧眾目睽睽,將開雙臂把謝小婉摟入懷中擁一下,柔聲道:「等相公回來。」
謝小婉心中一甜,有點羞澀地輕嗯了一聲,神色堅定地低聲道:「小婉就算死掉也不會落入賊人的手裡。」
徐晉心中一顫,緊緊地樓住懷中的人兒,輕道:「傻丫頭,千萬別做傻事,相公一定會帶兵回來的,相信我!」
謝小婉乖巧地點了點頭。
雖然是生離死別,但看著女兒和女婿這樣旁若無人地親密擁抱,老丈人謝擎還是有點尷尬,輕咳了一聲道:「賢婿,別耽擱了,外面的賊兵吃完飯便會進攻。」
徐晉用力擁了一下謝小婉的嬌軀,這才放開手踩著馬蹬翻身上馬。
「老爺,你一定要平安回來!」丫環月兒含著眼淚道。
話說之前在硯崗村被徐晉「強迫」出去色、誘賊兵,丫環月兒一路上都擺著冷臉不理徐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