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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慢點吃,小心噎著了!」王翠翹給徐晉倒了杯黃酒,便坐在一旁看他吃,眼神溫柔得像水一般。
徐晉倒是有點不好意思起來:「翹兒不吃嗎?」
「我吃過了……唔!」王翠翹話還沒說完,徐晉已經夾了一隻餃子送到她的嘴邊,笑道:「那就陪夫君再吃些。」
王翠翹拗不過,只好張開小嘴輕咬了一口,徐晉卻嗖的把這隻咬了一口的餃子送自己嘴裡了,津津有味地吃起來,惹得前者紅著俏臉白了他一眼。
「翹兒也飲一杯暖暖身子吧。」徐晉笑吟吟地給王翠翹斟了杯溫酒。
王翠翹端起酒杯輕抿了一口,美眸炙炙地道:「夫君,過兩天就是除夕了。」
「是啊,要是往年這個時候,唉……今年這個年是得在這裡過了。」徐晉將酒一飲而盡,不由思念起京中的妻兒來。
王翠翹見狀不禁後悔提起這話茬,柔聲安慰道:「夫君想家了?我看這裡的事也料理得差不多了,等過完年應該就能班師凱旋了吧?」
徐晉暗暗苦笑,這麼大的一個攤子,哪能說走就走的,只怕明年春節也得在這裡過了,除非嘉靖那小子「良心發現」召自己回去。
正在此時,房門卻被敲響了,秋雁連忙去開門,親兵隊長趙大頭便裹著一陣風雪奔了進來,一邊急吼吼地嚷道:「大帥,北邊有消息來了。」
徐晉的心撲通地急跳一下,連忙道:「快拿來!」
趙大頭不敢怠慢,將一份用牛皮信封裝著的急報雙手逞了上來,徐晉接過了看上面的印信,正是俞大猷派人送回來了,急忙打開取出裡面的信箋看了一遍,一顆懸著的心頓時落地。
原來這是一封捷報,嘉靖七年臘月十三日,經過一個多月的四處打探,俞大猷終於尋著了綽羅斯部的駐帳之地,並冒著大雪發動了突襲,一舉殲滅之,斬首兩萬餘,俘虜牛羊八萬多頭,順明王桑哈德亦中槍墜馬而亡。
「好!好!好!」徐晉連道了三個好字,喜上眉梢地撫掌道:「俞副將果然沒讓本帥失望啊。」
瓦剌綽羅斯部被滅,桑哈德身死,剩下的杜爾伯特部實力弱少,再加上安樂王吐羅火膽小懦弱,是絕對成不了氣候的。
換而言之,徐晉終於可以高枕無憂,過個安穩的春節了。
第1410章 尚書哭午門
寒來暑往,一眨眼便至嘉靖八年的夏天,作為全國的經濟、政治和文化中心,如今的大明京城更加繁華了,文人匯聚,商賈雲集,街上車如水馬如龍,行人比肩接踵,熱鬧非凡,真箇是舉袂成蔭,揮汗成雨。
自打去年北靖王掃平了吐魯番和葉爾羌汗國,大明的國力更是如日中天,幅員之遼闊,比之立國之初擴張了近倍,東至日本,西及蔥嶺,南到馬六甲海峽,北抵捕魚兒海,國土之廣袤,比之盛唐時期亦有過之而無不及也!
今日是夏至,乃極陽之日,但見一輪烈陽當空而掛,恣意地釋放著熱力,柳條兒都被曬蔫了,但樹上的知了還在賣力地鼓譟著。
這個鐘點,早朝早就散了,午朝還沒開始,一名男子神色木然走到了午門外的金水橋前。該名男子約莫五六十歲的樣子,身穿灰色布衣和黑色布鞋,披撒著一頭花白的頭髮,臉上的皺紋如磐石般生硬。
「午門重地,閒雜人等不得靠近,速速退後,否則後果自負。」
侍衛們厲聲喝止,但是該男子卻置若罔聞,徑直上了金水橋,行到午門外,侍衛們大怒,立即沖了上來,不過衝到近前卻愣住了,動作也遲疑起來。
原來他們終於認出,眼前這名披頭散髮的男子竟是刑部尚書胡世寧,不對,應該是前刑部尚書,因為日前皇上已經批准他告老還鄉了。
眾侍衛正遲疑間,胡世寧已經在午門前撲通一聲跪倒了,然後捶地痛哭流涕,一邊高呼明武宗和明孝宗尊號。
眾侍衛不由傻了眼,為首的當值侍衛欲上前勸胡世寧離開,卻被後者指著鼻子破口大罵,雖然句句不帶髒字,但是句句殺人誅心呀,侍衛們哪裡招架得住,只好訕訕地退了開去,由他哭嚎去。
卻道胡世寧是如何去職的呢?
原來,去年嘉靖回湖廣鍾祥祭拜完顯陵後,在張璁的鼓動下,不是起了遷陵的念頭嗎?當時他就故意下了一封聖旨給內閣,暗示要把顯陵遷回京安葬於天壽山下,以此來試探一眾朝臣的心思。
這消息一出,登時一石激起千層浪,脾氣又臭又硬的胡世寧自然第一個跳出來反對了,戶部尚書秦金、兵部尚書伍文定,甚至內閣大臣夏言也表示反對,那些年輕的官員反對者更多。當然,以張璁和桂萼為首的新貴派們則紛紛搖旗支持,兩方人馬便打起了口水仗來。
內閣首輔王瓚、次輔翟鑾、吏部尚書方獻夫,以及新晉的內閣成員席書雖然都屬於新貴派,但這幾個老傢伙都愛惜羽毛,見風向未定,所以一直沒有明確下場表態。
再加上嘉靖這事辦得確實不厚道,他生父興王朱佑杬生前沒當過一天皇帝,死後也沒有皇帝封號,試問哪來的資格葬入天壽山皇陵呢?而且遷陵還得勞民傷財,所以無論朝中,還是地方官場,反對的聲音居多,甚至連那些熱血書生們都跑出來反對,還組織了幾場遊行。
嘉靖雖然遠在湖廣老家,但有錦衣衛和東廠這兩個耳目在,他對京中所發生的事自然都料如指掌,見事不可為便暫時隱忍不再提了,就當從來沒發生過似的,不過暗地裡卻把站出來反對的大臣都上了黑名單,準備回京後再挨個收拾,其中最「跳」的胡世寧自然首當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