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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顯繼面色一黑,反駁道:「徐晉當時乃直浙總督,手握重兵,誰敢招惹?你小子站著說話不腰痛,要是徐晉未失勢之前,你敢惹他,我湯顯繼把名字倒過來寫,別說你了,就連你爺爺定國公估計不敢招惹徐晉!」
徐文璧冷笑道:「我爺爺是不敢招惹他,但他徐晉就招惹我爺爺?堂堂定國公可不是白叫的!」
郭守乾恨恨地道:「得了吧,徐晉再威風也是以前的事,現在只是落水狗一條罷了,待會咱們追上去砸了他的馬車,搶了他的行李,每人往上面撒一泡尿……」
「本少覺得應剝光他綁在通州城的街頭示眾!」
「哈哈,這主意不錯!」
當三名惡少一邊嗨聊著遠去,一個獨目胖子這才鬼鬼祟祟地出現在城門口,正是嚴世藩。嚴世藩這貨狡猾得很,顯然不想正面與徐晉起衝突,所以故意藉口拉肚子,沒有參與進來。
「一群白痴!」嚴世藩看著郭守乾等人遠去的背影,撇了撇嘴,轉身施施然地往城內行去。
徐晉這次鹹魚翻身,只是被貶為南京國子監監正,顯然聖眷未失,以嚴世藩的精明狡猾,自然不會傻到繼續出頭與徐晉作對。
第0896章 朝野震動
徐晉乘著馬車從東便門離京時,奉天殿前的早朝正照常舉行,嘉靖帝朱厚熜身穿袞龍袍,頭戴翼善冠,端坐在御座上,兩班文武大臣分立于丹陛之下。
今日文官隊伍以內閣次輔費宏為首,首輔楊一清則告病在家,並未參加早朝。
話說由於安化王的後裔未曾肅清,當年負責查抄安化王的楊一清和太監張永均受到彈劾,而張永又曾是正德朝內廷「八虎」之一,幹過不少壞事,於是被張璁一黨翻出舊帳窮追猛打,最終鋃鐺入獄。
至於首輔楊一清,由於位高德昭,倒是暫時沒事,但他也十分自覺地上書請罪,引咎辭去內閣首輔之職,不過,估計嘉靖也意識到張璁一黨勢力過盛並不是好事,所以並沒允准楊一清的請辭。
此時,朝會的氣氛顯然有些緊張,御座上的嘉靖帝神情肅穆,沉聲道:「今日黎明時份,宣府總兵荊大楚發來八百里加急奏報,韃子突然攻擊宣府鎮,兵力不下於三萬之眾,諸位卿家有以教朕?」
其實,韃子南下叩關並不是多大的事,去年韃子便派兵滋擾各地邊鎮多達十餘次,但規模都不大,只是小打小鬧罷了,可是這次韃子攻擊宣府的兵力卻是多達數萬,這十分不正常。
嘉靖話音剛下,資格最老的武勛定國公徐光祚便行了出來,侃侃地道:「皇上不必過於緊張,每年秋冬之季,韃子均會南下叩關劫掠,所圖只不過是糧食、茶葉、鐵鍋之類的物資。
更何況宣府兵強馬壯,各處關隘固若金湯,別說三萬韃子,即使三十萬也不足為慮,皇上只須令沿途各衛加強戒備,定可保無虞!」
嚴嵩立即出列附和道:「皇上,定國公所言極是,韃子不過是掠食賊耳,只要邊關守將各施其職,韃子不得食自會退去。」
話說嚴嵩在張璁等新貴的支持之下,現在頂替了徐晉,升任戶部左侍郎,可謂是春風得意,所以這段時間都非常活躍,就好像開屏的孔雀一般,極力在嘉靖帝面前表現自己。
這時,翰林侍講學士夏言卻站了出來大聲駁斥道:「嚴侍郎此言差矣,正所謂小心駛得萬年船,韃子這次攻擊宣府,兵力逾三萬,與往常不同,萬萬不可掉以輕心!」
「皇上,臣亦以為應立即調兵協防宣府,同時令京營禁軍嚴加戒備,以防不測!」兵科給事中徐階持笏出列道。
一時間,朝官們各抒己見,有人認為不必小題大做,有人則認為應該謹慎防範,然而正當一眾文武吵得不可開交時,有兩名金吾衛架著一名驛卒從昭德門踉蹌而入,直奔奉天門前的丹陛下而來。
正爭論不休的文武大臣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紛紛轉頭望去。只見兩名金吾衛攙著的那名驛卒風塵僕僕,渾身大汗淋漓,胸口像拉風箱般急劇起伏,他的背上赫然背著一隻特製的竹筒,竹筒上插著兩面旗幡,大家都認得那是八百軍情加急的標誌。
御座上的嘉靖帝眉頭急跳了幾下,心中生出不祥的預感!
果然,那驛卒在兩名金吾衛的攙扶下來到丹陛前,吃力地單膝著地,氣喘吁吁地大聲道:「急報,紫荊關……」
驛卒剛說完五個字,一口氣接不上來,竟然直接一頭栽倒不知生死!
嘉靖帝騰地站了起來,奉天殿前死一般寂靜,一眾文武大臣無不駭然失色,因為他們都明白紫荊關告急意味著什麼!
這時,那兩名金吾衛急急解下驛卒背著的竹筒交給司禮監太監畢雲,後者撕掉封條,取出竹筒里的面加急軍函呈到嘉靖帝手裡。
嘉靖慌忙打開軍函一看,臉色瞬間蒼白得像一張白紙,雙手都微微發起抖來,失神地跌坐回御座之上,丹墀下一眾文武大臣見狀均暗暗心驚!
嘉靖深吸了一口氣,強自鎮定心神,不過他的聲音還是有點發抖:「今日黎明,俺答率騎十萬襲擊紫荊關,紫荊關告急!」
轟蓬……
猶如一塊千斤巨石從萬米高空狠狠砸入平靜的湖中,瞬時掀起驚濤駭浪,所有大臣都駭然失色!!
紫荊關是什麼地方?
那可是通往京城的最後門護啊,紫荊關遭到韃子攻擊,那就意味著大同已經淪陷了,一旦紫荊關被攻破,那麼韃子半天內就能殺到京城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