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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四月十二日,距離府試還有三天時間。正是由於四月十五日舉行府試,所以信江書院把四月份的例考特意提前到四月初十,今天例考的成績剛出爐。
此刻,徐晉正在亦樂堂內挨訓,因為這次例考徐晉得了二十九名,比三月份的例考後退步了一名。
「徐晉,你雖然是縣試案首,必過府試,但也不能有絲毫鬆懈,須知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這考卷拿回去好好總結,再重新寫一遍文章交上來!」趙教習把這次例考的卷子遞給徐晉。
「學生省得,謹記趙師教誨!」徐晉接過試卷道。
趙教習神色稍松,別看他說得嚴厲,但對徐晉這名弟子還是非常滿意的,從去年十二月初入學,到現在不過半年時間,不僅拿下了縣試案首,近兩次例考都考進了書院的前三十名,水平都快趕超上舍的師兄了,要知道上舍的師兄大部份都已經有了秀才功名,就等著參加鄉試考舉人。
正是對徐晉的期望極高,趙夢陽對徐晉的要求也特別嚴格,平時訓練量要遠超其他學生。
「你且去吧,繼續努力,為師希望你能摘下府試的案首!」趙教習捋著鬍子輕飄飄地道。
徐晉不禁無語,府試案首又豈是那麼好拿的,要知道參加府試的都是各縣廝殺出來的精英,總共七個縣近五百人,其中縣試案首就有七個,自己這半路出家的幹得過人家嗎?
當然,徐晉也不會當面給趙夢陽潑冷水,恭謹地道:「弟子自當盡力!」
鄰桌的方教習看著徐晉從容地離開,心中五味陳雜,還有一點點後悔,當初自己要不是那麼衝動,聽信了郭文才的挑唆,徐晉便會是自己的弟子,只是現在後悔也晚了,唉!
徐晉離開了亦樂堂,回到講堂時發現費家兄弟已經在候著。
這段時間徐晉依舊定時到費府,向費宏請教學問,有時也和費家兄弟切磋討論,今天正是徐晉習慣到費府拜訪的日子。所以下學後,費家兄弟便主動跑來等徐晉,也好一起回家。
雖然三人中徐晉的年紀最小,但他有著超前五百多年的知識,豐富的人生閱歷,根本不是費家兄弟可比的,有時隨便一句話都能讓費家兄弟思索琢磨半天,所以費家兄弟都喜歡與徐晉交往聊天,久而久之,徐晉便成了三人之首,費家兄弟都對他心悅誠服。
當然,費家兄弟有些優勢也是徐晉沒有的,譬如優良深厚的世家底蘊、古代官場上層圈子中的事情、府試院試的經驗等。
這就是所謂的三人行必有我師,徐晉很擅長從別人身上學習,取別人之長,補自己之短。
三人離開了書院,結伴回城,小廝茗煙和大寶隨行,自從寧王世子出現在上饒縣城,為了安全著想,現在費家兄弟出入都會帶著兩名以上的下人,以防不測!
眾人剛回到費府門前,便見一頂軟轎由兩名轎夫抬著來到跟前停下。
「大人,費府到了!」轎旁一名隨行的僕從恭敬地道。
隨即轎簾掀起,一名體胖的中年男子彎著腰鑽出來,赫然正是知府陸康。
徐晉三人對視一眼,連忙上前行禮道:「拜見府台大人!」
陸康眼下穿著一身便服,頭戴四方平定巾,雖然長衫寬大,但仍舊遮不住腹部隆起的肚腩。
陸康自然認得費家兩位公子,而對徐晉也是印象很深,微笑道:「不必多禮,倒是巧了,本官正想到貴府拜訪,麻煩費公子著人通傳一聲!」
陸康旁邊的隨從連忙把拜帖遞上來!
雖然陸康是廣信府的一把手,但也只是地方的從四品官,而費宏儘管已致仕,但好歹曾經是內閣大學士,朝廷中樞的大佬,所以陸康上門也得老實地投拜帖等候接見。
費懋賢連忙讓門房把拜帖送進去,然後客氣地把陸知府迎進了客廳。
以往徐晉來了,都是直入書房見老費的,但這時倒不好進去,告辭離開也不合適,於是便只好也在客廳中候著,與費家兄弟一道陪陸康閒聊!
陸康微笑著問:「本府如果沒記錯,你應該叫徐晉吧?今天是來拜訪費閣老的嗎?」
徐晉點了點頭:「學生正是徐晉,今晚是特來向費師請教學問的!」
陸康心中一動,他是廣信府的一把手,自然早有耳聞,費閣老對這個徐晉十分賞識,已經當成門生來培養,如今徐晉直呼費師,看來確實不假。
費家兄弟陪著陸知府坐了一會,費宏便從後宅走了進來。
費宏今年五十許歲,頭束方巾,一身文士打扮,氣質儒雅而不失威儀。陸康站起來拱手道:「下官見過費閣老!」
費宏拱手還禮:「府台大人客氣,費某不敢當!」
費宏與陸康沒什麼交情,而前幾天迎接欽差時,陸康明顯與寧王世子走得更近。
「費師與府台大人有事相商,學生先行告辭!」徐晉待費宏和陸知府坐落,連忙見機告辭。
費宏微笑道:「無妨,府台大人估計也沒什麼緊要事,小徐便一起坐下聊聊,也好讓府台大人指點一二!」
陸康略顯尷尬地笑了笑道:「有費閣老在,下官何德何能!」
徐晉敏感地察覺到費宏和陸康之間似乎有點不和諧,於是不動聲色地重新坐下。
「府台大人過謙了,不知這次上門拜訪所來何事?」費宏端起茶杯,一邊用杯蓋輕掠去表面的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