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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八年十月初十,徐晉一行離開江州,一路上曉行夜宿,兩日之後,亦即是十月十二下午便抵達了南昌城。
看著眼前這座熟悉又陌生的古城,徐晉不禁感觸良多,記得當年自己剛穿越到明朝時,家徒四壁,家裡窮得揭不開鍋,差點便凍死餓死,正因為有溫柔懂事的謝小婉照顧,兩人相濡以沫,這才熬過了那個寒冬,為了擺脫困境,讓自己和小婉過上好日子,他毅然決定賣掉家中幾畝薄田進城苦讀,參加來年的科舉縣試。
然而正當自己過關斬將取得童生資格,前往眼前這座南昌城參加院試時,卻遭遇了寧王世子這隻攔路虎,差點就把性命丟在了這裡,當年也正是在此地的藤王閣上第一次遇上名不見經傳的王翠翹。
「時間過得真快呀,往事還歷歷在目。」走在南昌城中的街頭,徐晉不由感慨道。
王翠翹也禁不住情動地挽住了徐晉的手臂,不遠的贛江邊上,就是她和徐晉第一次懈逅的藤王閣,當時,年少老成卻才華橫溢的徐晉便給他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夫君當年在藤王閣上給翹兒畫的那幅素描畫象,翹兒還一直珍藏著呢。」王翠翹柔聲道,美眸間全是甜蜜的回憶。
徐晉笑道:「現在先找一間客棧下榻休息,明日咱們再出城到藤王閣走一走。」
王翠翹欣喜地點了點頭,挽著徐晉的手臂沿街道前行,如同小鳥依人一般。
「子……子謙兄?」忽然一把有點耳熟的聲音突兀響起。
徐晉循聲望去,只見數米外站著一名書生打扮的男子,約莫三十出頭的模樣,正眼神驚疑不定地盯著自己,看著有些面善,但一時間竟想不起是誰了。
「子謙兄,真是你嗎?」那書生神色激動,便迎上前來,不過卻被兩名親衛橫身一攔。
書生面色微變,脫口道:「子謙兄,在下江運,您不記得了?」
徐晉這才想起來,這位不是當初廣信府的一起參加院試和鄉試的同窗江運嗎,當年廣信府的舉子名次,好像除了自己就是他最好,可惜後來會試落榜,倒是鄉試排名吊車尾的黃大燦通過了會試。
「原來是江兄,多年不見,都有點認不出來了。」徐晉打了個手勢,兩名親衛便讓開放行。
江運走了近前,神色奇怪地看了一眼徐晉旁邊戴著冪籬的王翠翹,然後自嘲道:「子謙兄還能認得在下,在下已經受寵若驚了。」
徐晉看到江運的穿著打扮,便明白這傢伙至今只怕還是舉人出身,也就是說,到現在還沒通過會試,仔細算一算,嘉靖二年有一次會試,嘉靖五年和八年各有一次,意味著江運已經參加了四次會試,均名落孫山,也難怪看上去有點意志消沉。
「翹兒,你先到客棧中安頓下來,夫君難得遇上昔年的同窗好友,要聚一聚話。」徐晉道。
王翠翹懂事地點了點頭,在幾名親衛的保護之下先行離開了。
江運既興奮又有點感動,以徐晉今時今日顯赫的地位,竟然還對自己這個落魄之人如此重視,實屬難得。
「子謙兄,剛才這位應該就是翠翹姑娘了吧?」江運問道。
徐晉點了點頭,江運羨慕地道:「子謙兄果然好艷福,走,前面那家酒樓的環境還不錯,子謙兄要是不介意,在下做東請子謙兄喝一杯。」
「故所願也,不敢請爾!」徐晉微笑道。
江運見徐晉爽快地答應了,毫不擺架子,不由更加歡喜,愉快地領著徐晉進了酒樓,在二樓開了一雅間,點上幾味酒菜便聚談起來。
「子謙如今貴為王爺,還能與在下這種微末論交,委實讓人折服。」江運感嘆道。
徐晉笑道:「江兄言重了,對了,江兄如今在何處讀書?」
江運苦笑道:「今年的會試,在下又榜上無名,只得繼續回豫章書院苦讀,備考三年,若還是不中,便到吏部掛名候缺,不考了。」
徐晉安慰道:「精誠所致,金石為開,江兄的年紀也不算大,終有金榜題名之日的。」
「承子謙兄吉言吧,對了,聽說皇上已經下旨召您凱旋迴京,為何會突然出現在洪都呢?剛才在街上見到子謙兄,在下還有點不敢認呢。」江運道。
徐晉笑了笑:「很久沒回家鄉看看了,順道回來看看,祭掃一下先人。」
江運眼中閃過一絲古怪,這順道也太過牽強了吧,不過他也知趣的沒有追問,轉而道:「既然如此,子謙兄應該不急著趕路吧?」
徐晉點了點頭,江運喜道:「那太好了,在下和幾名同窗好友正準備明日出發趕往南安府看望新建伯王公。」
徐晉心中一動,脫口道:「新建伯(王守仁)如今在南安府?」
江運點了點頭道:「王公前年平定了廣西恩思田州等地的民亂,便一直留在當地主政,不過聽說近日病重,已經向朝廷進表請辭,還未等朝廷批覆就率僕從東歸,可惜病得實在太重了,到了南安府大庚縣便再也走不動了,在當地停下來養病,不過怕是回天乏術了,這幾天很多人都前往探望了。」
徐晉急忙站起來道:「江兄為何不早說,走,時不宜遲,咱們馬上動身吧。」
江運為難道:「此地到南安府數百里之遙,眼下天色又將暮了。」
「新建伯病重,遲了怕見不上面,咱們騎馬趕夜路,明日下午就能抵達。」徐晉急道。